姬成瑜淡然一笑,面上卻挂起了嚣張跋扈的笑容,就像是不好惹的混世纨绔。
“錢凝天貪污被查辦一事,”她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身體前傾,“皇姐知道嗎?”
姬旭堯隻想抛棄所有的理智,在她這張精緻的跟小男子一樣的臉上,狠狠揍一拳。
但她絕不能這樣做,哪怕陰謀詭計在背後使再多,隻要她當面撕破臉皮,母皇對她的看法就會一落千丈。
這是她決定在母皇面前扮演寬厚仁德的兒臣和皇姐時,就已經明白的事,她深深吸氣,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對于姬成瑜的問題,姬旭堯本想避而不談。
誰知姬成瑜緩緩坐了回去,懶散靠在椅背上:“皇妹忘了,當時皇姐還在朝中任職,怎會不知這件大事。”
一副十分欠揍的樣子。
姬旭堯攥緊拳頭,又緩慢松開。
姬成瑜餘光撇到她手上的小動作,微微揚起唇,刻意用着盛氣淩人的口吻告知:“錢凝天被查辦,她幕後之人也會自亂陣腳吧。”
姬旭堯目光頓時陰沉,不經意道:“皇妹何出此言,錢大人已是太常卿,哪有幕後之人能指使她貪污?”
“我可沒說有人指使她貪污,”姬成瑜謙遜無辜地笑了笑,意有所指,“若是真有幕後之人,怕是要皇女的身份了。”
“難不成,那位背後的操縱者是皇姐?”
姬成瑜仿佛隻是開玩笑般随口一提,姬旭堯卻心頭一跳,她厲聲阻止姬成瑜沒有停止意思的猜測:“皇妹慎言!難不成你要構陷你的皇姐?”
姬成瑜狀似被吓到,她往後仰,連連道:“對對,皇姐說的都對,皇妹怎敢污蔑皇姐。”
比起真誠相信,她更像是在陰陽怪氣。
姬旭堯一口氣被她堵着,不上不下,分外難受。
随之便是無法抑制的憤怒——她簡直就是被姬成瑜耍了,她根本沒有證據,就是在探自己的口風。
她又何必陪她演這出互相猜疑的戲碼,對她來說,現在多說多錯。
姬旭堯正起身要走,姬成瑜的一句又讓她止住了動作。
“那人就算除掉春芸也于事無補,她在朝中已失勢了。”
輕飄飄一句話,卻透露出太多信息。
姬旭堯強迫自己面對她坦然的面容,心中一涼,自己的刺殺被發現了?
不、不對,如果姬成瑜有證據的話,她現在就不會來跟她閑扯,而是呈交給母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姬旭堯遍體生寒,努力厘清自己跳躍成漿糊的思緒,不讓自己在她面前落下話柄。
她不知道姬成瑜到底掌握到何種程度的證據,以至于錢凝天和春芸的事,她都刻意在自己面前提起。
姬旭堯心中充斥着深淵般的恐懼,猶如搖搖晃晃走在岌岌可危的懸崖邊上,一個不慎掉下去的就是她了。
她打定主意,絕不貿然開口。
隻要自己咬死,姬成瑜也無可奈何。
她如是安慰自己。
姬成瑜對她的嘴硬毫不意外,甚至頗為平靜地抿了一口茶水。
試探的分寸,差不多了。
若是平常,姬旭堯必然據理力争,洗脫自己的嫌疑,現在隻會一昧撇清關系,這就是她露出馬腳的痕迹。
接下來,就是看誰先承受不了。
她挂起毫無破綻的笑意,手往懷裡掏着。
姬旭堯驟然警惕握住腰間刀鞘——這是她被蘇玉宸陰了一次後,痛定思痛準備的。
誰知姬成瑜隻是拿出一本書冊。
看上去年份已久,連書卷的側面都有些許彎曲泛黃。
病秧子來跟她聊風花雪月?
姬旭堯納悶地皺起眉,直覺告訴她沒有那麼簡單,她的這個皇妹不容小觑。
“皇姐可知,這是什麼?”姬成瑜目光一凜,眼露鋒芒。
前面都是開胃小菜,就算真的是她幹的,也無法動搖她三皇女的地位,隻有這個證據,才是足夠讓她失勢的有力反擊。
“我怎會知道。”她秉持多說多錯的想法,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姬成瑜微微一笑:“這是太醫院的記載冊子,年份是我大病之時。”
姬旭堯的手微微顫抖了,她面上仍是一派淡定,嗓音卻略有顫抖:“所以?”
“皇姐可曾聽聞,風熱湯藥裡加紫蘇,對病情乃是大害。”
她當時風熱本就嚴重,再喝下藥性相沖的藥,險些要了半條命,哪怕是精心調養到現在,也時常病起,與民間崇尚的健壯女子體格相去甚遠。
隻能靠每日習武逐漸錘煉。
姬旭堯按捺住莫名的心慌,皮笑肉不笑:“皇妹對醫術有所鑽研,我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