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顫抖到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以說出口。
憶安氣定神閑繼續施針,手法飛快地在穴位上紮針,對着鮮血淋漓的場面也面不改色,毫無波瀾。
“沒事,隻是把淤血吐出來了。”
蘇玉宸諾諾點頭。
沒事就好,姬成瑜依舊昏迷不醒,但憶安的話好似定心丸,他心間壓的重石也被挪去了一小塊。
一柱香後,憶安終于收手,他慢慢把銀針取下,又走到一旁拿筆蘸墨,把寫滿藥草名的紙遞給了蘇玉宸:“把這方藥煎給她喝下去,醒了就沒大事了。”
蘇玉宸趕緊收下,打開門交給候在外面的管家,管家看了眼所列草藥,發現府内差不多都有,沒有的也可以在尋常藥店買到,于是忙不疊去張羅。
蘇玉宸順手把房門關上,一時間,外面聽白、谷承安、憶安與他四人面面相觑,緘默無聲。
還是谷承安先打破僵局:“殿下怎麼樣了?”
“這次算是堪堪治好了,等她醒來好好休養幾天就可以恢複。”憶安軟下嗓音,對着自己的妻主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
“但……”他頓了頓,對着焦急的蘇玉宸道,“她本就有體虛之症,不僅亂動真氣,還肆意飲烈酒,不知道自己有幾條命嗎?再有下次,神仙難救!”
憶安此刻嚴肅的模樣倒是有幾分醫師的姿态了。
但蘇玉宸全然無心關注這個,他默默攥緊了手掌,眼中迸發出怒火。
若非申國那些人步步緊逼,她又怎會不得已上場對決!
他一定,一定要去給這些人教訓!
聽白也是一樣的憤懑,她握緊手中的刀鞘,恨不得現在就沖去使館。
可她們都不能輕舉妄動,不然不是明擺着告訴大家,五殿下出事了嗎?
忽然,蘇玉宸想到明日的朝堂議和,他心頭升起一個念頭。
“藥來了藥來了!”
管家端着剛煮出來的藥湯健步如飛,打破了這裡沉默煎熬的氣氛。
蘇玉宸立即迎上去,将藥水從她手中接過:“我去吧。”
他端着藥進了屋内,屋内寂靜昏暗,隻有燭火不時搖曳,發出細微的“噼啪”聲響。
姬成瑜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看上去毫無生機。
蘇玉宸心中一緊,加緊走到床邊,把人從床上扶起來靠在床幫。
姬成瑜的頭耷拉下去,眼眸緊閉,她剛施完針,蘇玉宸不敢貿然把她叫醒,便将勺子抵在她唇角,試圖喂進去。
她牙關緊閉,也不會自主吞咽,就算蘇玉宸捏住她的下巴也無法讓她喝下去,力氣再大的話他怕會弄疼她。
藥汁都從嘴邊流出來,根本喂不進去,蘇玉宸用帕子擦掉濃黑的藥漬,不免越發着急,他心一橫,将碗裡的藥喝進嘴裡,然後對上姬成瑜的嘴唇,一口一口渡進去。
直到藥汁見底,蘇玉宸的舌根也有些發麻。
可他的唇齒間仿佛還殘留互相交纏的溫熱、黏膩……以及姬成瑜無意識抵住他口腔時的觸感,讓他整個身子都戰栗起來,脊背過電一般麻,流連到不願退出去。
姬成瑜的眉眼褪去了幾分不可讓人直視的鋒芒,顯得柔和,仿佛能縱容他為所欲為。
蘇玉宸鬼使神差般握住她的手,探上了自己的臉頰,又順着下颌劃過,指尖停留在他滾動的喉結處,他攥着她冷白的手指在喉結摩挲,不經意間指甲劃過他的敏感地帶,留下淺淺的印痕,蘇玉宸頓時悶哼一聲。
不可以這樣。
蘇玉宸陡然驚醒,将她的手放回了床褥内。
他平複了下砰砰亂跳的心,仔細擦拭着姬成瑜身上不小心弄到的藥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外間的談話。
“妻主,我們還不走嗎?”憶安的嗓音軟糯,像是在撒嬌一般甜膩膩的。
與在蘇玉宸面前的模樣相去甚遠。
谷承安卻早已習慣他的作态,摸了摸他的頭細語:“不着急,等她醒了我還有事要說,不如我們今日就住在這裡過夜?反正五殿下家大業大,不缺一間屋子。”
憶安自無不可,他一低頭,害羞道:“這裡是我們第一次坦誠相待的地方。”
谷承安也想起來以往的荒唐事,她欲蓋彌彰地抿緊唇:“今日可不行,我們都喝酒了。”
憶安輕笑一聲:“都聽妻主的。”他趁機在谷承安臉上親了一口,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她們确實很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