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煩得很,所以連下午的溫泉也沒去泡。
趙麗麗陪了她一會兒,見她窩在床上打算睡覺,這才拿上衣服和其他女生約着一起去了溫泉。
沈茉一覺睡到很晚,天擦黑時,她聽到了隐隐約約地敲門聲。
但她知道敲門的不可能是趙麗麗,因為趙麗麗有房卡會自己開門。
沈茉翻了個身,在月華沐浴的暗淡下捂住了耳朵,但很可惜她的聽力一直不錯,即便堵住,也還是能聽到斷斷續續地聲響傳來。
沈茉的性子并不算好,有時脾氣很炸。
一想到門外敲門的又是佟津,她就火大的胸腔起伏不停。
沈茉忍無可忍一個箭步沖下去,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用力拉開大門就斥責了句:“敲什麼?你煩不煩?!”
話落,剛巧和門外的盛以沉對上了視線。
沈茉不解地皺了下眉。
盛以沉沒想到她開門之後會這麼沖,擡起的手迅速放下,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目光,而後輕聲道歉:“對不起……”
說完便内疚的想要離開。
自從吃過午飯他就沒見到沈茉,以為京郊溫度低擔憂沈茉是不是生了病,所以才冒昧地過來敲門問候。
盛以沉低着頭,手垂在身側,挨訓的樣子看起來有點老實。
就在他挪開腳步想要回去時,遠處人影一閃,沈茉認出了那是佟津,便“啧”了一聲抓着盛以沉的衣服把人拉進了門。
門在漆黑中關嚴,隻從窗縫透進來星星點點的銀灰。
沈茉和盛以沉面對面站着,男生後背抵着房門,二人四目相對,門外腳步聲逐漸遠去,過重的步伐正是佟津本人。
沈茉看着盛以沉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怎麼好像偷偷摸摸幹了什麼壞事一樣。
她冷淡地擡起眼,冷淡地說:“不許跟着我。”
她承認那天自己确實腦抽親了這名小學弟,但甩不掉的佟津已經叫她足夠頭疼,她可不想一個沒完又招惹了一個。
所以招惹了,就必須要被糾纏麼?
沈茉是真的不明白。
她不明白很多事。
就像當年親眼看到媽媽出了車禍,不久,爸爸牽着她的手去參加媽媽的葬禮,雨蒙蒙的下,天空是白與灰的交織,石碑是黑金色的,大家穿的衣服也是統一的黑色。
爸爸哭了,緊跟着所有的人都落了淚。
唯獨她。
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石碑前。
沈茉雙目平靜的盯着那張黑白照片,明明幾日前照片裡的人還跟她說過話的,現在卻隻剩下一捧不會動也沒表情的骨灰,然後任人擺布。
沈茉沒有痛苦的感覺,連滴淚也擠不出來。
爸爸看着她問:“茉莉,你感覺不到傷心嗎?”
沈茉木讷地搖頭。
“你是冷血的。”
爸爸丢下這樣一句,三個星期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
但沈誠天依舊很愛她,給她富足的生活,之後也沒再提過那件事。
沈茉用命令的口吻面對盛以沉,盛以沉卻并沒做出和佟津一樣的反應,他隻是有些失落,然後回應了一聲“……好”。
“你不糾纏?”
沈茉怔愣了下。
盛以沉認真想過,然後真誠回應道:“會難過,但……不會糾纏,糾纏會讓你不開心。”
他會默默地關注沈茉,盛以沉在心中說。
沈茉沉默地垂下眼,須臾,悶堵的情緒卻像是忽然揮開了濃重雨霧般一瞬間豁然開朗。
所以盛以沉和她,應該算是同一類人?
她也不會糾纏,也體會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這個滿是正常人的世界裡,她孤獨行走了許多年,雖然趙麗麗不介意她的“冷血”依舊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但找到志同道合的“同路人”對她這種人而言,就像過年了一樣令人愉悅。
沈茉承認自己對盛以沉有種不可言明的欲.望,但欲.望與情愛無關。
想通這件事後,她重新擡頭看盛以沉,并且抓住了對方的手,“那你願意……陪我做個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