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門口,周筱竟有些忐忑。
她在玄關處換了鞋,往客廳走,看到餐桌上在吃飯的人。
聽到動靜,趙骁順着望過去,不意外,因為這确實沒什麼該意外的。他語氣平常說:“回來了?”
“鍋裡還有面,吃不吃。”
周筱卻是微愣住,她前腳絆了後腳一下差點摔,拼命穩住身形,喏喏應了聲。她要問什麼來着,想知道什麼來着……
反應過來,盯着已經盛了一小碗略微寡淡的湯面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吃過了飯,而且肚子很撐。
蝸牛似的端着走出去,坐到他對面的旁邊,她還刻意地錯開位置。
趙骁回消息的間隙,瞥了她一眼。
周筱慢吞吞地嘗了口,還在想着要不要聊點什麼,誰知這口下去把天靈蓋都要炸開,味蕾直擊,她的嘴裡好像在喝鹽水。
憋紅了臉,周筱跑廚房去對着水龍頭,連漱了好幾下口,才緩過來。
舌頭吐了幾下,她撚了顆還沒化的鹽粒,足以說明這鍋湯的濃度有多高。
如果他不是趙骁,周筱都覺是有人在惡作劇。
“你……不覺得齁得慌嗎?”周筱佩服他面不改色,還在吃。
趙骁放下手機,太陽穴跳了兩下,将桌子上的白開往碗裡倒,稀釋鹽分,他皺了皺眉實在不解,又塞了兩口,吞下去的表情像在喂毒,“好像……還好?”反正吃不死就是了。
周筱:“……”
五分鐘後,周筱撈起面過水,重新弄了點臊子,将這鍋鹽水面挽救成了幹拌臊子面。
趙骁确實餓了,也不客氣,“謝謝啊。”
“但我真的……隻放了很少很少的一勺鹽。”他為自己辯解了句。
周筱忍着笑,多看了眼他。
寰宇集團旗下酒店行業為主業,在外邊都是精英霸總的形象,誰會知道脫下昂貴的西裝、不可高攀的面罩,回到家會是這樣的。
這是周筱第一次接收到趙骁趙總如此有趣的一面,感受到他也是個鮮活的人。就好像從正式的新聞、嚴肅的财經報道中走了出來。
讓她放松了警惕。
周筱笑眯眯的,轉回廚房拿了調料盒出來,指了第一格子,問:“趙總,這是什麼?”
“鹽啊。”趙骁白了她一眼,似是在說這什麼弱智問題。
“哦……”周筱抿着唇,當他的面關上盒子,又打開,指了第二格,“那這個嘞。”
趙骁擰眉,看着兩格白粒粒的東西,這倆不是一樣的?
好的,破案了。
周筱回廚房放東西,肩膀輕微了抖動。
趙骁擱下筷子,後躺靠椅,眯起了眼,他好像……被嘲笑了。盯着她出來後微紅的臉頰,他得以确定,“你在笑我。”
“沒有。”周筱眼睛彎得像月牙,擺手搖頭概不承認。她解釋說:“鹽的旁邊是味精。您可能放了兩勺……”
“其實可以少放些,先嘗嘗,再适度地調一調味。”周筱告訴他廚房小白的小妙招。
趙骁木着臉:“有上門的阿姨,用不着我做。”今天是意外,參加了個活動,回來太晚,打電話叫阿姨太麻煩,幹脆自己動了手。
結果翻車了。
“對,趙總說得對。”周筱樂了,“我也可以做,下次,下次您想吃什麼可以和我說。”
他張了張嘴,周筱都知道他要說什麼話,搶先了道:“我知道我不是保姆也不是傭人,但我也需要吃飯呐。”
“節省食材和油鹽,能給我省下一部分錢。”說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今天倒是口齒伶俐。
“後天就要去岚山了吧,比賽準備妥當了?”趙骁打開手機翻到郵件點了确認出席。從手機挪開擡高視線,就看到嘴鼓成包的小兔子。
他輕哼了聲,扳回一局。
甚至體貼道:“不用收拾,明早阿姨會來。”
趙骁起身離開,他要往樓上走,輕飄飄來了句:“比賽加油,别給寰宇丢臉。這兩晚……祝你睡個好覺?”
能睡好覺才怪。
周筱這一有重大事件壓在心上就緊張的毛病改不掉,他這人、這人肯定……故意的!
她咬牙切齒。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周筱一是在憂心比賽,畢竟大老闆親自上壓力了;二是睡覺前腦海裡全是某人帶着笑意的調侃。
他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調味品分不清而已,又不丢人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明明是個芝麻大小的平常事,但她怎麼就忘不掉忘不掉,他疑惑不解好有趣,他木着臉也好有意思……
霸總不止會冷臉還會梗脖子,不許她笑。
今晚一切發生的事像在夢裡,都太奇怪了。
她确實睡不着,再度失眠了。
清早起來的周筱喜提兩隻熊貓眼。
“昨晚睡得好嗎?”餐桌上,霸總換上精緻的西裝,慢條斯理地撕着阿姨準備的吐司,明知故問。看到落座的她如此模樣,了然道:“看來不怎麼樣。”
周筱:“……”
霸總都這麼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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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經理把寰宇參賽的選手聚集起來開了個動員會,長達半小時,周筱思緒都飄了。等回到後廚,叢善瞧她蔫了
跑過來問,“咋啦,心慌啊?”
周筱無精打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