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周潤山估計是想勸她不用往過趕,他會坐車能自己回去。
手機響,周筱心裡有氣,想給按挂斷,還是接了,接起來又是一通氣話,“每次都這樣,能不能提前跟我說!”
周潤山沒法,歎了口氣,讓她别急,他等她來。
挂了電話,周筱沒出息地眼淚往下掉。
長大了身上多了其他各種各樣的枷鎖束縛,她知道,周潤山是不想耽誤她,害怕麻煩她。一家人是如此,總是想着為對方着想,如果周筱生了病,放在她身上,也會瞞着不想讓老周擔心。
趙骁單手控方向盤,抽了張紙遞過去。
周筱接過,呼出口氣,帶着鼻腔說:“謝謝。”她按了手機側邊開機鍵,看了眼時間。
車子加了加速,駛向高速路段。
從北辰别墅不好叫到滴滴,公交也要等一會,周筱還記得自己病急亂投醫似的,問他能不能送她去車站。
當時的他甚至沒多問,徑身去了地下停車場,讓她在門口等着。
到了高鐵站,周筱利落下車,要關車門的時候,看着他,猶豫着要說什麼。他先用和緩的語氣道,“去吧,别着急,别說氣話。”
“我在前面路口等你。”
周筱抿了抿唇,轉身往車站裡走。
她看到周潤山坐在邊上的角落,望着入口方向,看到她站起來揮手。周筱過去,見到了人心裡的氣也沒了,緩口氣檢查他帶的東西,嘴裡念叨:“票取了嗎?衣服,衣服收拾完了嗎,還有藥呢?問醫生怎麼吃了嗎?”
周潤山想讓她放心,挨個回答:“票我讓那個穿警服的幫我取了,衣服都帶全了,還有藥……”他掏出來,指了指,“大夫給我寫盒子上着。”
他笑笑,說:“别氣了?你徐叔催我回去和他下棋呢,還有再不回去,家裡流浪貓要餓死喽。”
“下次不能這樣了,會讓人擔心,”周筱保溫盒遞過去,“香菜牛肉餡的,本來還說病好了,要帶你出去逛逛的……”
周潤山低聲細語地聽着,時不時囑咐她兩句。
檢票時間到了,周筱看着人上站才離開。
走出來站在出口怔了會兒,眼角有些酸。
她舍不得老周。
從小到大都在老周後背長大,突然雛鳥離巢,離開寬廣安心的舒适地方難免波動。但同時她也知道要是強行把人留下,老周會不适應。
老家是他待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媽媽也在那裡,她不能這麼自私。
她這樣站在車站門口,身邊人來來往往,顯得她很是無措、悲傷,和往日的鮮活不同。側邊是午後霞光,這朵明亮的小花兒此刻像是缺了水,蔫蔫的。
他按了下喇叭。
周筱回過神,小跑了幾步上車,而後喏聲道謝。腦子裡想着,怎麼又麻煩他了。
趙骁沉默片刻,才道:“你說過了。”
周筱哦了聲,她不說話,不起話頭,車裡就格外安靜。返回的路段略顯擁堵,車子緩緩停下,趙骁盯着前方紅燈,擰了擰眉。
周筱似有所感,是不是自己耽誤他時間了。一般情況,這會他應該還在二樓書房工作,現在卻因為她堵在路上……
“舍不得的話,可以把人留下。”紅燈二十秒持續閃爍。
周筱滞了滞,視線從前方挪到身側,他這樣好似随口一說,但周筱覺得他是真的這樣想。沒等她回答,趙骁想到最開始找上她的契機,他繼續道:“住的地方我來安排,如果想工作的話,我也能……”
“不用。”她打斷道。
趙骁偏頭看她。
周筱避開視線,“已經夠麻煩您了,真的不用。”
她的樣子很抗拒,抗拒到像是在避洪水猛獸,和那句‘沒有見過’一樣的斬釘截鐵。這樣子很好很符合他的标準,不是嗎?
不惹事、不麻煩、好擺脫……事實确實如此。
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骁恢複慣常的冷漠,與合作商談判一樣的口吻,“你做得很對,繼續保持。”顯然這位合作商更好拿捏,也更好被看透。
有舍有得,商人謀利,差人辦事,錢給到位,他又說:“記得找柯宇提車。”
她不會開車,沒駕照!
周筱不知道他在犯什麼病,懷疑他在架着老闆姿态,不容底下員工反對駁斥。
可是現在又不是在職場,她也不是他的員工。
不想搭理他了,周筱抿緊唇,看向車窗外的風景。
兩年期限,還有一年又八個月。
到時結束,卷着他的錢财車房跑路,就拜拜了您!她故作灑脫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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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比賽,周筱從幫工上升到了幫廚。酒店重頭菜在張大廚的考核下,也過了關,這是最值得高興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