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再次清醒過來,手腳都是麻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上貼了膠帶,隻能發出嗚嗚聲,雙手雙腳都被反綁在一個破爛椅子上。
就是這他媽狗血。
給周筱十個八個世紀大腦她做夢都不會夢這麼老掉牙的橋段,但還真讓她遇上了。根據自己目前的處境,她毫無疑問,被綁架了。
而歹徒,是個成年男人的聲音,這會在離她十幾米遠的門外打着電話,大抵是要贖金吧。周筱想不通世界上富人那麼多,怎麼就盯上她了。
回想了前半生,周筱确定自己并沒有什麼露富、且讓人覺得她家是隐形富豪的機會,心裡長長歎了口氣。
不知道老周得什麼時候知道她不見了,畢竟這幾天忙着裝修店鋪熬夜回去晚是常态,也不知道那個想第二次約她的“朋友”是否能好心地報個警。
太多不确定,周筱目前隻能繼續裝死,一聲不吭也一動不動。
可耐不住,綁匪是個聰明的。
粗魯的動作一下扯掉她臉上的黑布,周筱想閉眼都不行,被人掐着脖子迫使她睜開眼,看清眼前兇狠惡煞的男人。
男人渾身上下黑色行裝,體态渾圓啤酒肚,鴨舌帽擋住眉眼,衣衫大抵是逃竄,灰撲撲且四處都是被劃爛的口子,看上去像是個亡命之徒。
綁匪要錢不可怕,怕的是他不要命。
周筱被他掐得臉漲通紅,她脖子使勁往後仰,随機招來一巴掌,極其響亮以緻她的耳朵轟鳴半晌,聽到他粗粝的嗓子,“媽的!讓老子好找。”
看她啞巴似的一聲不吭,連救命都不喊,男人似乎受到挑釁,他此刻命懸一線已被逼至絕路,焦灼到火急火燎,在周筱身邊來回踱步。
再手機嘟嘟兩聲後,他破口大罵,扔掉鴨舌帽,踹了腳凳子,“他娘的,小看他了!心夠硬夠狠。”
“說!”粗眉窄眼,眼球附近滿是紅血絲,男人惡狠狠抓住周筱下巴,周筱看了眼,拼命從模糊的記憶裡找出相關信息,想起,他是秦安父親。
周筱從一張不知名的绯聞報道上掃過一眼。呼吸緊緊屏住,一下子想到她極大可能被殃及無辜了。
“趙骁到底為什麼就在這關頭,把你送回來了?嗯?!”秦尚喘着粗氣,嘴角着急上火的燎泡鑽心痛。
真是命運捉弄人,周筱嗚嗚幾聲,示意她嘴被封說不了話。秦尚動作粗魯地嘶啦扯開,痛地人眼淚水往出冒。
周筱龇了下嘴,動動麻住的下颚。
“我記得你。”她語氣盡可能平靜地說。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先亂了陣腳,相比之下,她看出來男人的急躁,隐隐有即将要沒命的害怕,這會将所有情緒外放來掩蓋内心慌張。
她得拖延,争取到最長的時間。
男人扯着她頭發,狠狠瞪着她。周筱倒吸口氣,說,“你是秦安的父親。”
“我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有什麼是值得秦總這麼大費周章地綁着,還藏起來。”
男人啐了口,“别跟我耍貧!你以為能唬到我?别以為我不知道,趙骁寶貝你,把你護得跟個什麼似的!”
周筱輕輕笑了,面部每動一下就鑽心地疼,整張臉都快麻了。
“你要拿我威脅他?”她搖搖頭說,“太蠢了。你該是知道我不過是趙總應付老爺子随便找來的,你真當我在他心裡有多大份量?”
她諷道:“未免太高看我了。”
秦尚瞧她此時涼薄自嘲的樣,手上松了勁,本來就是賭最後的可能,現在隻要他露頭,下半輩子就在四四方方的監獄裡耗着了。
他怎麼能落到此地步!
秦尚狠狠踹了腳椅子,将周筱踹到在地,胸膛起伏不平地又把人拽起來,惱怒道:“我告訴你!你最後祈禱他趙骁對你存了心思,要不然,你就等着屍體爛在這!”
周筱心涼了半截,察覺他這自己死也要拉上她墊背的狠厲。他撿起手機繼續打某個電話,後攝像頭對準她要拍照,她不肯配合。
又是一巴掌,“老實點!”
嘴裡邊血腥味,她聽到秦尚高昂的聲音,朝電話裡喊叫談條件,原來目的是要錢,他要趙骁幫他偷渡境外。
那邊說了什麼,秦尚往她這湊近,蹲身壓低聲威脅,“說話!”
周筱撅過臉,不說一句話,脾氣倔得很,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秦尚一個惱怒,剛要揚手就被電話裡沉下來的聲音打斷了。
“周筱。”秦尚不如她意的将手機偏偏湊到她耳邊,趙骁的聲音就從一部快要分崩離析的手機擴音器裡傳出了,沉穩地讓人安心,“别害怕。”
周筱睫毛輕顫了下,依舊沒應聲。秦尚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起身,鋒利的刀擱在周筱脖子上,說,“趙骁,人在我手裡,别想着耍花樣!”
趙骁似乎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舉手投降般的妥協,真按秦尚所說那樣給出符合實際的路線出來。
但問題是現在秦尚被逮捕,從這荒山野嶺出去必然寸步難行。
秦尚在趙家混這麼多年,了解透透的。他說:“您多大能耐我還不知道?卓家那小子從家裡弄個直升機出來,還不容易?”
電話那頭稍微停頓沉默片刻,就在秦尚急上火的時候,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