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女士眨了眨眼,神色跟平時不太一樣:“就是覺得像做夢,一夜之間,女兒都已經嫁人了。”
“小溫這孩子挺好的,但人心總是瞬息萬變。”
說着,唐女士的眼眶又紅了一瞬:“媽怕你嫁錯人。”
上一秒她氣女兒背着父母閃婚,下一秒她又對兩個小孩心軟仁慈,唐女士這麼大年紀的人,第一次擔心自己看錯人。
唐女士極少用這樣多愁善感的語氣同她說話,姜月輕輕抿唇,内心像淋了一場潮濕的小雨,她将鼻尖翻湧的酸澀壓回去,柔聲說:“媽,你看人眼光那麼準,怎麼會看錯人?”
“我相信你,也相信溫崇林,我們以後會把日子過得很好。”
姜月親昵的挽着唐女士的胳膊,像小時候那樣,沒心沒肺道:“退一萬步講,如果未來某一天我們會分開,那又怎樣?反正我永遠都是你跟爸的女兒。”
“我的人生中婚姻并不是全部。”
看女兒說得一本正經,唐女士嚴重懷疑,這小孩腦子裡是不是缺根筋,她嫌棄的收回胳膊:“瞎說什麼胡話,哪有人剛結婚就說離婚的。”
姜月笑眯眯地抱住唐女士的胳膊又黏上去,跟隻樹袋熊似的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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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舅舅在家族群裡發了酒店位置,外婆的生日宴就在這裡,邀請了一大家子人過去吃飯。
姜濟明在醫院值班,姜月和唐女士到包廂時,其他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姜月禮貌地跟長輩們打招呼,扭頭卻瞥見一位不速之客——
趙榮博竟然也在這裡。
趙榮博起身跟唐女士打招呼,随即笑着看向姜月,親昵地叫她“月月”,姜月像是沒聽見,将人無視了個徹底,坐在趙榮博對面的唐悅琪顯然一副看好戲的神态。
看來舅媽壓根就沒把她當時在群裡說的話當真,還是叫了趙榮博。
這股不被人尊重的不适感迎面而來,姜月克制着心底的不悅,視線掃過唐悅琪,恰好不遠處頭發花白的外婆正朝她招手,示意姜月坐在她身邊。
姜月拎着禮物坐下,外婆慈祥地拉着她的手關心:“月月,最近還好嗎?我聽起琪琪說你失業了,現在找到工作了嗎?”
“......”
老太太一開口,姜月笑意淺淡的跟外婆寒暄,說自己找到一份新工作,最近一切都好。
舅媽喬麗萍招呼唐悅琪給大家倒飲料,随即挨着唐女士坐下:“月月畢業快三年了吧?這工作都換了好幾個,要我說當初就該考公考編,跟我家琪琪一樣,工作穩定,也不讓父母操心,多好呀。”
又來了又來了,姜月終于忍不住翻白眼,每次家族聚會,舅媽都會如此,她和表妹唐悅琪就這樣從小一直被比較:
小時候比學習,長大了比工作,工作了再比誰嫁得好。
如今表妹進了體制内,舅媽攀比的氣焰更甚,舅舅雖不搭腔,顯然也是默許妻子的。
唐女士不悅地打斷喬麗萍的話,淡然道:“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考公考編又不是唯一出路,趁年輕多嘗試也沒什麼不好。”
那麼多年輕人沒進體制内,難不成都不活了?
喬麗萍笑着點頭:“說的也是,現在年輕人壓力挺大,小趙在地鐵站上班應該也不輕松吧?”
舅媽話鋒一轉,似乎又想撮合姜月和趙榮博。
趙榮博調整了一下腕表正要開腔,姜月拿出溫崇林提前準備的禮物,對外婆笑眯眯道:“外婆,今天是您生日,我男朋友本來也想過來給您慶生,但他正好出差,所以托我給您和外公帶了禮物過來。”
“這是給您準備的護膚品和燕窩補品,這是給外公的煙酒茶葉,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心意。”
聽姜月突然提起男朋友,大家都有些驚訝,趙榮博未開口的話瞬間被堵回去,整個人像被人撥了電池似的,直接愣住,下意識看向喬麗萍。
外婆又驚又喜:“月月,你真談對象啦?我就說肯定是真的,你舅媽他們偏不信。”
外公看着桌上的茅台紅酒,和外婆同樣的表情,直呼這些禮物太昂貴,讓年輕人太破費。
趙榮博隻拎了一盒糕點過來,此時看了眼姜月帶來的禮物,自己這盒糕點怕是連人家的零頭都夠不上,他臉色有些難看,隻能不停地喝水掩飾尴尬。
喬麗萍笑意微收,看向一旁的唐女士:“月月談對象是什麼時候的事?也不跟我提前通通氣,我把人小趙都叫過來了。”
唐女士睨她一眼:“月月之前就在群裡說了,是你自己不信。”
喬麗萍看了眼桌上的茅台紅酒,還有那一大堆高檔護膚品和保健品,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誰知道這小孩脫單這麼突然呀,讓我瞎忙活一場。”
難聽話唐女士不好說,畢竟一家人都在這,待會還要給老太太慶生,她微笑:“以後有機會帶小溫給你們認識認識。”
席間,因為姜月提到自己男朋友的事,便被幾位長輩追着問男朋友的具體情況,搞得跟人口普查似的,姜月對溫崇林的家庭情況了解的不多,回答得也含含糊糊。
得知姜月的男朋友是個程序員,在座各位腦子裡立刻冒出一個身着格子衫牛仔褲運動鞋的男青年形象,再加上頭發有點少,畢竟IT男大都這個形象。
隻有趙榮博神情微妙,腦子裡浮現出姜月那天上的那輛奧迪S8,兩百多萬的車,不太像是IT男開的。
好在唐女士三言兩語替女兒回絕了許多追問,姜月慢吞吞吃蛋糕,有些度日如年,這樣的家族聚餐,再也不想參加第二次。
不多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
姜月心不在焉地掃了眼,看到那個熟悉的備注,圓澄的眸子頓時亮了一瞬。
溫學長:“我改簽了航班,提前兩小時回來了。”
溫學長:“待會似乎要下雨,需要我過去接你和伯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