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裡，該是自由的，快樂的，肆意的。

不應該記住她這個短暫的意外，所有可能影響他的負面情緒都不應該産生。

為什麼不忘記她。

就跟其他所有人一樣，忘了就好。

桃山枝身體緩緩往後縮，脫離他溫熱的手，重新回到黑暗中。

“回去吧，不要再回來。”

她沒有去看五條悟，掩去面容，生怕自己臉上流露出半分不舍的情緒。

她告訴自己，五條悟會忘記的，隻要忘記了，所有不該出現的情感都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現在的咒術界已經翻天覆地，後面等待他的一定是美好的結局，他可以隻做自己，沒有人可以再鉗制他，逼迫他，讓他煩惱。

這其中包括她。

當然，她知道自己的話語是多麼無情，卻不得不這麼做。

像五條悟這樣高傲的人，絕對沒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離拒絕，這下他應該就會對她産生厭煩，他會醒悟，明明是這麼弱小又沒用的人，并沒有什麼值得關注。

桃山枝理智而冷靜地分析，并再次在心裡強調，這是最好的結果。

果然，半蹲着的人緩緩起身，她能感覺到那道視線似乎想要把她扒開，冰冷的情緒凝在她的身上，無聲的寂靜後，一陣沉悶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桃山枝目光毫無焦距的凝在地上，心髒跟着墜到谷底，死咬着唇畔不讓情緒傾瀉而出。

原來人在悲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桃山枝沉默地站起身，她不想再待在這了，黑暗中浮動的塵埃，月光照下來的光暈，空氣中靜谧的氣息，都能讓她産生強烈的不适和厭棄。

但等真的重新走到光中，她突然有些迷茫。

前面的道路平整寬闊，卻沒有一條是她的歸宿，她能去哪？

未來已經是深不見底的黑，黑暗中又有着什麼在等她呢？她從這裡消失了之後又會到何方？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嗎？她被書寫好的未來又是怎麼樣？

在那本漫畫中，連配角都夠不上的邊緣人物，究竟需要對故事的發展産生什麼樣的作用？除了生命她有什麼價值被漫畫家創造出來？

她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是她？

又為什麼隻是她？

她機械地邁出步伐，随意選了個方向，卻被一隻手猛地扯回去，身體被死死禁锢在一個懷裡，力道之大，幾乎想要嵌進肉裡。

“老實說，我很生氣。”平靜而壓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空氣中湧動着危險而詭谲的味道，她被鉗制着，骨頭幾乎要發出哀鳴聲，桃山枝忍不住痛呼出聲。

但身後的人猶覺得不夠，大手捏住桃山枝的下颚迫使她擡起頭，不再能避開他的目光，承受着這近乎赤裸的注視。他的食指摩擦着她的唇肉，探入其中，在齒縫間搜尋着。

指腹粗粝地刮拭過，輕叩貝齒，冷而沉的聲音壓下來，“枝醬，你總能用這張嘴說出我最不喜歡的話。”

桃山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卻聽見他說。

“張開嘴。”命令式的。

桃山枝下意識聽從，手指鑽入其中，掃過她的每一顆牙齒，最後摁住她的舌尖片刻，抽離，濕漉漉地刮過她臉頰，下一秒，灼而烈的呼吸覆蓋而下，唇瓣被叼住反複厮磨啃噬。

像是為了報複，他的動作很粗暴，原本就被反複蹂躏的唇肉滲出血色，兩人都嘗到了腥甜的味道，但就像是猛獸嗅到了鮮血的香氣，傷口隻會被更不加憐惜地侵入吞噬。

在如此猛烈的進攻撲咬下，桃山枝的呼吸都被攫取住，思考不能，隻能被迫承受。

扣在腰間的手燙得驚人，熱意順着脊椎一路攀爬而上，燒滅了所剩無幾的理智。

過了一會，掐在下颚的手改為捧着，深吻變成輕啄，濕漉漉地吻落在她的唇瓣，鼻頭，眼下，又輾轉回去，炙熱的鼻息，唇間的摩挲，都成為失控的導火索。

桃山枝腦子霧蒙蒙的，所有混亂的、陰潮的情緒逐漸變得溫濕，黏稠，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轉過了身，面對着五條悟，主動踮起腳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親吻。

手掌摩挲過他的後頸，摸到一片粗硬的發茬，剮蹭在柔軟的指尖上，刺刺的，不那麼柔軟，卻也讓她無比喜歡。

五條悟的吻技很生澀，被怒火驅動着，粗暴無比，幾乎要将她生嚼拆骨吞入腹中，可桃山枝卻扭曲地從中體會到安心。

隻有疼痛才能帶給她存在的真實感。

唇上被啃咬的觸感漸漸消失，臉頰被舌尖舔過，桃山枝像被貓洗臉了一樣，濕漉漉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癢。

“鹹的。”他用舌尖卷去她眼眶浸出的水痕，喉間輕微咕噜了一聲，“怎麼又哭了？”

桃山枝說不清，她的哭泣是因為什麼。

但，她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渴望被人擁入懷中，好讓自己的存在能夠被證明。

所有的情緒因為桃山枝的配合緩緩落回原處。

五條悟依然不願意放開懷中的人，他幹脆将人像抱小孩那樣直接托着臀抱起，滿意地看見桃山枝因為驟然的失重而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