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枝左臂虛虛搭在眼上,等呼吸平複後擁着被坐起,側頭望去,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背對着她。
從未看見過五條悟這個樣子。
發絲散亂揉撚在一起,像一團蓬松的雲朵,後腦被剃得粗短的發茬如雪粒般。他微垂着腦袋,頸骨弓起蜿蜒而下,肌肉從肩頸處蟄伏隆起,翻越過振翅的肩胛往下,收束至腰部。
黑色的長褲虛挂在胯骨上,背脊下凹的痕迹隐入其中消失不見。
桃山枝不由覺得有些幹渴,喉結滾動,既覺得羞澀,又舍不得将目光移開,不自覺把床單抓出迷亂的折痕。
大概她的視線明顯而直白,五條悟側過身,分神朝她挑眉,眼中的怒意轉成柔和的風,吹得桃山枝心尖微顫。
五條悟聽着電話,臉色變化幾瞬,最後幾乎是從唇裡硬擠出的聲音,“知道了。”
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之意。
他挂掉電話,捏着手機的指節緩緩收緊,青筋鼓動着,似乎在強忍着怒氣,淩厲的眉眼比刀鋒還刺人,但轉過頭對上桃山枝目光時,又急速變了副面孔,拉長語調抱怨。
“他們好煩啊——”
桃山枝看着隻覺得好笑,大概是戴着濾鏡,在她眼中,五條悟渾身散發着委屈的味道,像吃不到糖的小孩。
她招招手,等人聽話近到身前俯下身時,雙手捧着他的臉,親了又親,不帶着任何欲|色,隻覺得滿心歡喜。
五條悟半跪在地毯上,圈着她的腰肢,埋首深吸了口,又蹭了蹭,彼此味道重新交融在一起,才覺得一肚子不忿消散幹淨。
“要出門嗎?”桃山枝手指摁在他的發間,輕柔地穿梭着,聽到他極輕嗯了一聲。
“五條家出了點事。”
桃山枝動作一頓,長睫掩不住眸中的憂色,“嚴重嗎?”
他收緊手臂,把自己埋得更深了,恨不得融為一體,聲音悶悶的,“沒事,但我得回去一趟。”
聽得出來,他極為不情願。
桃山枝怅然若失,她知道她有無數理由可以留下他,但最後隻在他發頂落下輕輕一吻。
“去吧,我在家裡等你。”
她心甘情願地将這處住所列入安全區,大概隻要有他在,無論在哪她都不會再害怕。
她投降了,向自己的心臣服。
她承認自己愛上了五條悟,且不能自拔。
她做好準備,接受或好或壞的結局,不會再推離五條悟。隻是希望,最終的懲罰都落在她身上,而他能永遠快樂。
五條悟一愣,胸中激蕩,隔着被子一口咬在她的腰間,厮磨了陣,終于戀戀不舍地從溫柔鄉脫離,卻也不起身,依然半跪着,隻是仰頭看她,漂亮的眼睛似乎流淌着光河。
桃山枝被勾得在他眼上落下一吻,很輕,卻帶着極深的眷戀,不舍離去。
她有點知道為什麼之前五條悟親她像洗臉一樣了。
一點點的碰觸并不能消解幾乎滿溢出來的愛意,隻能多點,再多點,如果能啃噬入腹再好不過。
她順着心,抛開一切的顧慮,親吻又一次落在他的額上、眉間、鼻骨,最後送在他唇上,極輕地碰觸,淺嘗辄止,傳遞着無法用貧瘠語言描繪的愛意。
愛意被他毫無保留地接收到,他就像被主人強吻的貓一樣,眼瞳驟縮,毛發炸開,躊躇地想要遠離,又忍不住勾起尾巴圍在腳邊打轉。
半晌,他眼底的光越來越亮,唇角弧度越來越大,擡起頭在桃山枝臉上舔了一口又一口。
真的感覺像被貓洗臉,隻是這隻貓體型過于大了些,舔得她腦袋不住往後歪。
桃山枝沒有躲開,等他停下動作後又喜愛地親了他一口,在發展逐漸快沒完沒了時推着他的腦袋,及時喊停。
“好啦,我哪也不會去,你快去快回。”
對于五條悟來說,這可比丢開手中的貓薄荷還要難,他在桃山枝輕聲的安撫中艱難起身,最後埋在她的肩頸狂吸一口,直到把人蹭倒在床上,才撿起衣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玄關的關門聲響起,桃山枝耷拉下眉眼,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整個人變得黯淡下來。
糟糕。
才剛離開,她就已經開始想他。
她從枕頭下扒拉出自己的胸|衣穿好,赤腳下床,從床尾撿起自己的毛衣,正準備套上,卻發現他的襯衫沒有穿走。
桃山枝猶豫了下,踮着腳上前,将帶着他氣味的襯衫抱入懷中。
奇妙的,難捱的情緒變得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