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枝回過神,扯住五條悟的袖子,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她在猶豫。
猶豫——是否能将這件事告訴五條悟。
她第一反應居然是害怕,害怕告訴五條悟,會發生其他不好的事情。
光是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漫畫中角色,就變成了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不确定這裡是什麼樣的存在,是真實的?還是虛拟的?
五條悟那麼聰明,要是從她的經曆,聯想到自身,會發生什麼?
桃山枝心亂如麻。
“枝醬。”五條悟看出她的慌亂,将人一把抱起,像是抱小孩那樣,托着臀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這姿勢對他來說很輕松,也更容易表達親昵和安撫。
桃山枝勾住他脖頸,依戀地将腦袋靠過去貼了貼。
他拍拍桃山枝的背,“别怕,沒有關系,一切都交給我。”
蓦地,桃山枝混亂的思緒平複下來。
她擡起頭,用臉頰蹭了下他下颌,悶聲道:“我看見了一本漫畫書。”
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她頓了下,深吸一口氣才接着道:“上面的人物,我認識……在我的世界。出事前,我在那本書裡——”
“看見了自己。”
“然後身體開始發生異常。先是存在感降低,再後來不過短短幾天,所有人都看不見我。”
這些事情其實沒過去多久,僅一個多禮拜,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深刻到午夜時分循環在腦内播放。
這太可怕了。
一遍又一遍回顧着自己與這個世界聯系逐漸消失的過程,沒有人能忍受得了。
桃山枝也不例外。
哪怕她曾經厭惡人群,讨厭聚集,讨厭注視,可……
在這裡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找到了歸屬,找到了認同,也找到了——
愛人。
太殘忍了。
桃山枝忍不住想,她真是不受神明眷顧的孩子。從小到大,所有想要留下的一切都會離她而去。當失去變得理所當然,她更不願意建立新的聯系。
現在要再經曆一遍這苦楚,一顆心被生剜一般痛。
她不自覺收緊手臂,往五條悟懷裡埋得更深了些。
如果能替換,什麼都好,就算是讓她以這樣的方式一直活下去也沒有關系,其他人看不見她也沒事,反正她已經習慣孤獨。
唯獨眼前的人,她不想失去。
察覺到她難言的情緒,五條悟側頭在她臉頰親了親,“乖孩子,你做得很棒,剩下的交給我。”
他自信而笃定,沒有半點猶豫,話裡毫不掩飾地傳達着——他一定會解決。
桃山枝鼻頭一酸。
像風中的蘆葦,飄飄蕩蕩,終于找到了歸處。
她帶着哭腔,點頭,“好。”
安撫完桃山枝,等她激蕩的情緒平息下來,五條悟掏了掏口袋,半天沒摸出一張紙巾,不免有些懊惱,他含笑刮刮桃山枝鼻頭,“早知道枝醬是哭包,五條大人肯定天天備着紙。”
桃山枝小聲抽噎了下,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因為話裡的親昵而開心,埋頭直接把淚水蹭在他的頸肩,直到上面濡濕一片才笑了起來。
五條悟任她撒嬌,享受她這樣依戀他的舉動。
“好啦好啦。”他伸手用指腹揩去桃山枝頰邊最後一抹水痕,舔了下,“唔,我還是更喜歡甜的。”
桃山枝有些羞惱,輕輕捶了他一下,“誰的眼淚會是甜的。”
這家夥又在沒事找事。
哪曾想,五條悟振振有詞,立馬舉例,“可枝醬嘗起來就是甜的啊。”
光是說,他覺得不夠,掐了把漫上粉霞的臉,手感極好,評價道:“這是草莓夾心口味的棉花糖。”
指尖撫過她的脖頸,“這是巧克力口味的美味棒。”
然後往下......
桃山枝這下真的受不了他的騷話連篇,惱羞成怒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慌張地往四周張望,見沒有人注意過來,才松口氣。
咬牙切齒,“能不能看看地方啊!”
“嗨嗨。”我行我素慣了,五條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們可是合法夫妻,不過最終在自家老婆生氣的目光中舉手投降,“人家也沒打算怎麼樣嘛,這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桃山枝狐疑看了他一眼,對他的下限簡直不敢想。
不過,經由他這麼一鬧,桃山枝心情好了不少,完全平靜下來。
她指揮五條悟去書店,将那本漫畫書買下來,兩人也沒有再繼續遊玩的心思,直接回了酒店。
五條悟靠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翻閱着那本漫畫,而桃山枝坐在他的懷裡,眼睛一眨不眨在上面尋找自己。
好奇怪,就跟翻閱自己的人生書籍一樣,以第三者視角來看自己的經曆。
隻是她在這個故事裡,實在出場太少,僅有幾個片段,而且還是主角的回憶,着實找不到什麼有效的訊息。
她對這個主角印象并不深刻,記憶中沒有能抓取的重點,不禁有些懊惱。
桃山枝不自覺皺起眉,指着書上的主角,艱難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