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枝還不知道五條悟三人已經回來。

她頭頂着一塊毛巾，趴在池邊，臉頰被熱氣蒸騰泛起粉霞，仰望仲夏的夜空。

今天天氣很好，小鎮夜晚星空尤為漂亮，黑幕上灑滿星星點點碎鑽。

皓月皎潔，垂頭池底印着一汪明月倒影，滿天的星光都被水溫柔地刻印下來。山風柔和，不遠處的蟬鳴在這靜谧時刻聽得清清楚楚。

剛下肚的酒，在此刻産生了作用，大腦變得遲鈍，不禁有些醉意，她伸手企圖觸碰月亮。

一碰即碎。

桃山枝愣了會，覺得有些太熱了，準備起身離開。

五條悟就是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的。

他不知道這片還有個溫泉池，正有些奇怪桃山枝為什麼自己跑到後院來，大剌剌推開沒鎖的竹門，“枝醬，你在這裡幹什麼......”

聲音戛然而止，他定在原地，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緩緩睜大。

水汽朦胧間他與剛出池子的桃山枝對上視線。

桃山枝撈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見到推門而入的人，有些混沌的大腦還無法正常思考，愣了會，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你回來啦。”

她一時間沒想起自己還沒穿衣服，朝前走了兩步，想問關于下午祓除咒靈的細節，“那個咒靈.....”

話還沒說完，卻見五條悟整個人受驚一般，急速往後退兩步，差點絆倒旁邊的花架，像是有洪水猛獸一樣轉身逃走，竹門大力推開又大力合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這一下如同重錘撞擊，桃山枝被打得一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

桃山枝：......

桃山枝：！！！

酒意散去幾分，她僵硬地垂頭，差點驚叫出聲，瞳孔地震。片刻後夜風吹過，身體泛涼，她反應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套上浴衣，捂着自己可以煎雞蛋的臉頰抱頭懊惱。

忘記鎖門了！還有......

應該先穿衣服的......

這門她有點不敢出去了。

另一邊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已經收拾好自己，換了身幹淨衣服，兩人等在飯廳守着一桌子美味見五條悟和桃山枝遲遲沒來，疑惑出來尋找。

找到後院時，看見五條悟呆呆站在廊檐下，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一樣，在那裡一動不動，垂頭目光盯着地面好像上面有花，脖頸通紅一片。

“前輩？诶——你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啊啊啊，流鼻血了。”灰原雄大驚失色，“難道是下午祓除那個産土神的影響？”

他拉着七海建人急匆匆便要上前。

“别過來！”

靜止的人終于動了，五條悟閉了閉眼，甩開腦子裡旖旎的畫面，捂住鼻子，守在那裡，像是圈地一樣，趕蒼蠅似的将兩人往回趕，“你們回去，沒老子同意不要過來。”

灰原雄：？？？

七海建人：......

不是很想知道五條悟又在發什麼神經，七海建人果斷拉着還想開口的灰原雄走人。

“七海等等，我自己會走，五條前輩他......”

“閉嘴，回去吃飯。”

“哦，好吧。”

無數經驗教訓告訴他，不該關心的事情少摻和，跟五條悟沾邊的準沒好事。

兩人離開，這片區域重新恢複安靜。五條悟也不再站着不動，急躁地原地轉了兩圈，眼神時不時往溫泉池方向瞟去，很快像被什麼燙到一樣狼狽收回目光。

六眼的視野太好，他看得一清二楚。

粉的。

全都是粉的。

止住的鼻血再一次流了下來。

——

五條悟做夢了。

夢裡，他回到那個夏夜，站在竹門門口。

夜色跟記憶中一樣美麗，朦胧的光輕輕攏在桃山枝肩頭，她側頭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在水霧中看得并不分明，卻朝他伸出了一隻沾着水汽的手。

這次他沒有跑掉，僵硬走上前牽住，沒用什麼力道，明月就落入他的懷中。

潮水朝他湧來，将他包圍，渾身濕濕漉漉的。他抱着人墜入池中，熱意不斷蔓延開。

觸感是柔軟的，抓住便會陷入進去。嘗起來是甜的，比所有的甜品還要符合他的口味。

又黏又熱。

忽地一陣敲門聲響起，他從夢中驚醒。

“悟，再不起床，上課要遲到了。”夏油傑在門外又敲了兩下，提醒遲遲沒起的摯友。

绮麗的夢境褪去，卻留下了些許痕迹。五條悟擡手遮住眼睛，慢慢平複有些急促的呼吸，啞聲回道：“馬上。”

同樣的夢，這一個月重複出現，無一缺席。

不一樣的是。

他從最開始隻會狼狽逃走，到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