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上的推測内容此刻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封印了。
莫瞳毫不避諱地直視甡源的眼睛,對方此刻似乎完全處于不可置信的震驚當中。
“不…”甡源慢慢出口,
“這麼快…不可能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我叫的明明是…”
“明雲,”莫瞳打斷。
“你想通知的人是明雲。”
先前就一直有傳聞說,RISE似乎與TFZH有聯系。而男孩給的那條紙條上,對方提到的人是明雲。
莫曈不得不說,甡源這一手牌打得還是挺妙的。
首先,他借此完成了RISE所需要的祭祀儀式祭祀,同時進行示威。其次,他轉移了專案組的注意力,掩蓋了他真實據點我位置。
而RISE的幕後操作者沒有合規進行天賦登記的特殊天賦者甡源,借此機會也能以假死脫身。至于最終的目的嘛……
“你是怎麼知道這的?”
“最初嗎?我忘了。”莫曈實話實說,
“不過這一個月來,我一直習慣在酒館同一時間和位置喝酒。其實也是偶然發現的,每天的同一時間,都會有一隻流浪貓從那裡路過。”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團皺巴巴的紙片,在空中晃了晃,
“通過貓來傳信啊…”莫曈的表情充滿嫌棄,
“真過時。”
如果放在幾十年前,動物傳信比起通過郵件或者信件,避免了留下傳送信息時的痕迹,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都到這個時代了,誰還會用這麼老土的方式?
莫曈的眼神不自覺地向那張皺巴巴的字條上瞟。
他也沒想到,流浪貓在這種喪屍病毒肆虐的時代居然還有人願意喂。
那個穿得破破爛爛男孩在流浪貓的身上找到了綁在腿上的紙條…上面地址寫地很詳細。
甡源全身僵,在一地的蠟燭中一動不動,死死盯着莫瞳的臉。
怎麼會…
果然又是這樣……
甡源将頭低下,久久沉默。蠟燭的點點光靜靜與四周寒濕暗影糾纏着。
甡源的肩膀在不住地顫抖…
他在拼命地忍住笑。
果然是這樣…
…和他計劃得一模一樣。
“嘭!”
一陣巨響,在空曠的倉庫内久久回蕩着餘音。
莫瞳猛然一驚,一陣劇痛順着大腿骨襲來,溫熱的液體順着褲腳慢慢流下。他一個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背再次靠上了那根冰涼的柱子。
槍。
“原來如此。” 甡源臉上的笑容肆意的像是要要把臉笑裂開。他手上的槍在手指間打轉,一步步向前,朝莫瞳的方向走去。
“鼎鼎大名的莫先生…推理能力也不怎麼樣嘛…”
他笑地燦爛無比。
“我更勝一籌。”
“咳……”莫曈咳了一聲,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右手按住大腿上不停出血的洞。
他需要挨這一槍,他必須要這麼做。
很明顯紙條上關于明雲的事是對TFZH嫁禍,RISE在平日行動中,故意接近TFZH以擾亂視聽。
而像“貓”這樣劣質的,像是故意設計的漏洞也再明顯不過。
一切都是為了引出RISE這次的最終目标——莫曈。
甡源歡快地踮起腳尖轉過身,面向那座高大又雪白的雕像。她此時正保持着和所有神一樣面無表情的神情,那雙無法被看透的雪白眼睛,俯瞰着倉庫裡發生的一切。
“知道她是誰嗎?”甡源開啟了自言自語,“萬物女神…那執掌創世畫筆的至高存在,于鴻蒙間繪就萬象…”
他又那樣向上張開雙臂,向一名動作誇張的戲曲演員,“可歎啊!!她竟勾勒出人類這般生靈,似是筆尖不經意的抖落,化作了塵世可怖的謬誤、可悲的災殃,于時光的罅隙間蔓延出無盡的荒誕與蕭索!!!!”
莫曈隻是安靜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看着自己大腿間被刺入的刀口不斷向外冒着血。
“世界萬物…皆應是輪回交替,和諧共處…”甡源還在繼續沉浸在他自己的藝術中,
“人類啊,竟妄圖以嚴禁封禁槍支機械這般簡單粗暴之法,去追逐那缥缈而珍貴的和平?這,難道不是一場荒誕至極的鬧劇?!
“縱然禁令高懸,可當戰争的戰鼓擂響,那被禁锢的槍炮,不依舊在硝煙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無情地穿梭于生與死的界限間?”
他暫停了一刻,随着這個詞的最後一個尾音的回聲結束,偌大安靜的倉庫内隻剩下兩人微弱的呼吸聲,萦繞着燭火燃燒發出的燭蠟味。
甡源轉回,快步走上前,一路掀起的風熄滅了一連串的蠟燭。
他在滿地的燭光中走出了一條暗道。
“噢,莫先生,這是何等偉大的計劃!誠然,此番前行會有犧牲相随。可唯有當那熾熱的彈雨真切地灼痛身軀,人們才會如RISE般,從靈魂深處生出對戰火的徹骨厭憎。
“升起的太陽需要先落下。”
他驕傲地低頭,以高高在上福度衆生的視角審視着莫曈,
“RISE在這血與火的淬煉中負重前行,為的是後代能步入和平的光明坦途。屆時,我們今日的勇毅之舉,必将化為史詩中的絕唱!被後世子孫滿懷敬意地傳頌、贊美,如星辰閃耀于曆史的浩瀚蒼穹!!”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令人沒有想到的爆發出的笑聲在防空洞内回蕩。
“你在催眠别人的時候,順帶連自己一起催眠了?”莫曈像是聽了個驚天大笑話,竟然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啊…費盡心思把莫某引來,是為了聽閣下的一番宏論啊…哈哈哈哈哈… 在下真是受教了…”
原來如此,RISE的真實目的。
可極端的善也是惡,
極端的和平主義也是反社會。
不過是場以清高自居,又自以為是的“拯救”罷了。
……
“程指揮,查到了。”
車上,程決身邊那個年輕的小跟班舉起手機,上面是他們情報員剛剛發來的消息。他們身後跟随着一排一樣正在發出警報聲的車輛正在馬路上飛馳着。
“一年前,在地下城C區建造時的那場坍塌事件裡死去的人名為’甡白’,當年的坍塌原因是電流引起的瓦斯爆炸。
“甡白當年還是C區PAX - 1437大型倉庫的臨時管理員,他的登記表裡面的确有注明,他在新世外有一個兄弟。”
“好,明白了。”程決一臉凝重地看着前方,不斷向兩邊排開的車輛,“危害新世的百姓…我們已經讓他逃了很多次了,這次絕對不行了。”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程決也沒有過多注意到坐在後排一言不發的鐘輝,
這人此時正因逐漸不斷恢複的記憶而滿頭大汗,表情不斷因為越來越離譜的真相而扭曲驟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