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打破死寂，本就已解鎖的倉庫鐵門被猛地暴力撞開，金屬門闆重重砸在牆上，驚起陣陣灰塵。

一時間身着黑色作戰服的武裝士兵如洶湧潮水般湧入，把甡源團團圍住。中途踢到了不少蠟燭，白色的蠟液全部流到地闆上。

……結束。

士兵的動作很幹脆，三下五除二就把甡源架起，押送出了這個暗無天日的“教堂”。

“您…”幾個人看到坐在地上的莫曈，想過去扶起他。他卻輕輕擺了擺手，緩了口氣後，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在程訣等人多次确認莫曈無大礙之後，莫曈再次看到了那個正從倉庫門口一步步走來，身上的制服已經因為今天的波折完全弄得髒兮兮的鐘輝。

他的神情帶着種說不出的怪異。

“莫…先生。你這腿……”鐘輝走近後，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身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的衣裳。

“快愈合了。”莫曈不在意地向下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依然新鮮。他将那隻中了槍的腿随意地跺了兩下，證明自己行動自如。

鐘輝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也是。莫曈的異力是何等的強大，這點一反映在自愈能力上尤其顯著。

其他人也許并沒有察覺到，但是同為異力幹預型天賦者的鐘輝，早在倉庫門口，他就能感覺到從倉庫内止不住溢出的異力磁場振動。

這裡在幾分鐘前，剛剛經曆了一場需要極其強大異力的天賦進行的天賦對抗。而那些未及時散去的異力波，在鐘輝走進後依然震得他皮膚表面發麻。

莫曈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擡腳往倉庫的方向走。原先那些被踢翻的蠟燭，地上的白蠟已經開始幹涸。蠟燭滅了一半，原本就昏暗且密不透風的倉庫顯得更加陰森了。

莫曈走過一地的狼藉，步子邁得很從容，絲毫沒有不久前受過嚴重貫\穿傷的樣子：“沒事的話，我需要先離開了。關于RISE可能還需要我去還原事情經過。還有今日的事情一點風聲都不能往外走，被其他RISE的餘黨得知保不準會是件很棘手的事。”

鐘輝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順着跟了上去：“關于在這兒…”

“一會還原事情經過的時候我會細說的…不過說的也不全，因為我忘記了大部分内容。”莫曈實話實說。

“從您自己的角度來看看呢？”

“很遺憾啊。”莫曈說道，“那份委托的報酬給的真的特别多，是假的真的太遺憾了。”

鐘輝啞然，再說到錢的問題時。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往莫曈腰間的那一支佩刀上瞟去。

雖然說莫曈是四處流浪，沒有固定居所的自由戰士。但他所收藏的那些奇刀，加在一起的價格足以買下大半個C區（不算那個承重柱的話）。

當時在查閱莫曈個人資料的時候，他有了解過。莫瞳現在腰上配的這把最常用的刀，名為“跬鋒斬”，這刀還有另一把，兩者是一對。

跬鋒斬除了用特殊金屬堅硬異常且削鐵如泥外，擁有比較精妙的結構，通過特殊的巧勁，可以使刀刃在小範圍内自由伸長。這個功能在近距離搏殺中，如果能巧妙運用，可以很大程度的提高擊殺率。

早在喪屍病毒爆發之前，這一對刀的市價：1.6億

——一把。

鐘輝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莫先生，雖然現在說這個可能有點不合适…但是上次在酒館見到的那個孩子……”

“怎麼？你要勸我收留他嗎？鐘科長可真是好心人啊。”莫曈說着打了個哈欠。

“不…額，也不是不，我是說…”鐘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這會真的要退休了，能不能讓我清閑點？…還有麻煩你幫我向林霁再申請一張入資格證。”莫曈繼續向前走，兩人的鞋底此時已經沾滿了白色的蠟。

“可是您收養了那個女孩，不是嗎？”

“她那是不救會死，迫不得已。”莫曈冷聲道。原本因為解決了麻煩而稍微有些暢快的心情，現在變得很煩躁了，

“我厭惡别人借着各種理由強制性地給我安排任務。”

這句話意有所指。

“我記得您之前說過……您這麼做，是因為之前認識的另一個人會這樣做。”鐘輝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再張口，說的話帶着一點質問的味道，“方便問問那個人是誰嗎？”

“……”

聽到這裡，莫曈忽然停止了腳步，頭幽幽地向鐘輝的方向轉了過去。在這昏暗的地下倉庫，他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利刃。

“鐘科長。”他一字一頓，每一字都帶了極低的溫度，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的直覺在告訴我，你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并且現在正在引導我想讓我也推出來…是這樣嗎？”

鐘輝略帶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果然。

對待像莫曈的這樣的人，他的計劃還是要更深思熟慮一點。

鐘輝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自從程決說出了那一個莫名其妙的“因果倒轉”之後，這個詞像是打開了什麼小小的閥門。記憶如沙漏中不斷徐徐漏出的細沙一般落入沙漏下端。

可那些記憶也太過逆天了。

由于他的記憶也還沒有完全恢複，他也保不準現在讓莫曈也想起來是不是明智之舉，剛剛那番話也是試探。

莫曈冷冷收回視線，向倉庫門口走去。

鐘輝這個人，

他一定會去做大事的。

但是好是壞，還有待驗證。

至于此次的教堂 RISE 事件，他也沒什麼好評價的。

不過是由擁有極端且不健康思想的人發起的一場自我感動的鬧劇罷了。

誰都在盼望戰争結束，盼望那遙遙無期的漫天煙火之日。

若神真的是如人們所說的造世主 ，

那麼人類正用自己造的鐐铐，絞殺彼此血管裡流淌的，同一份神性。

倉庫門口連着長長的通道，現在為了讓人員出入，通道出的門大開。光線從那兒順着通道一路照亮了倉庫口。

莫曈的身影裡光亮處越來越近，鐘輝這次沒有再跟上去。

可能是在陰暗的倉庫裡待久了，鐘輝現在看外頭照亮地下城的燈光，隻覺得刺眼無比。

莫曈迎着光緩緩走着，倉庫裡的灰塵顆粒在空氣裡漫無目的地閑遊。那刺眼的光在老者身周圍筆直穿過塵埃，光在這一刻有了具象的輪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