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連帽衛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半張臉。高允珠隻能看到一個蒼白的下巴。
“要下雨了……”他喃喃着。
比天氣預報還精準的是長期過度運動帶來的疼痛,在每個雨天如約而至。
“門口有傘。”
最後是中本悠太和池韓率帶他們一起出去。他們逛了幾圈後去壽司店,已經成年的哥哥們點了清酒。
“是特産哦。”中本悠太翻譯着:“彷如非常甘怡具魅力,清甜中帶花蜜般的香氣,秀麗芳醇。無過濾生原酒所造就的甘醇馥郁酒勁令人回味難忘。”
酒杯是土陶質地的,小小一個,上面還繪着藍色的花。酒液略微渾濁,高允珠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大概她的目光太灼熱,中本悠太笑着說:“允珠啊,未成年不能飲酒哦。”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沒有啦。結果不一會,桌子下面有什麼東西在碰她的膝蓋,她低頭看過去,小巧的酒杯裡裝了半杯清酒。
她接過去,偷偷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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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又被敲響,“沒有鎖”這句話李泰容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門被一把推開。
“歐巴!我來還雨傘!”她聲音很歡快,像小鹿一樣腳步輕盈移動到李泰容躺着的沙發前。
她身上還帶着潮濕的水汽。
李泰容有氣無力地說好,在雨水的濕潤氣味之外聞到了淡淡的酒氣,皺起眉:“你喝酒了?”
她作乖巧狀,笑嘻嘻用兩根手指比着:“隻喝了這麼——一小口!因為說是特産……”
然後突然沉默下來,死盯着某個地方。
李泰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他穿了條破洞牛仔褲,膝蓋伶仃地支出來,上面的淤青分外刺目。
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他想換個姿勢把膝蓋藏進陰影裡,結果小姑娘上手了。她一根手指輕輕壓在那塊淤青上,問:“疼嗎?”
早就沒有感覺了。
手指有點涼,很舒服。他眯起眼睛,下一秒微涼的手指被某種柔軟的觸感取代——
李泰容整個人僵在原地。
高允珠還笑得沒心沒肺:“啵啵就不痛啦,媽媽告訴我的。”
他瞪着高允珠,她的眼神渙散,看起來就不是很清醒。最後無奈地戳了下她的額頭:“等明天再跟你算賬。”
李泰容艱難爬起身,關節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把高允珠扭送回房間,看着金藝林把人妥善接過才放心離去。
回到房間躺了不到十分鐘,門又被敲響。這次是李東赫,問他要不要玩狼人殺。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心念一轉,問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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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珠被叫醒的時候頭痛欲裂。隻是喝了一小杯清酒,她之後的記憶就都被攪成碎片。
壽司店、清酒、李泰容、狼人殺,破碎的圖像在她腦海裡閃來閃去,無法串成連貫的記憶。
臉頰被人一下下戳着,她躲也躲不開,抓住那根作亂的手指狠狠瞪過去。
羅渽民趴在她床邊,說昨天約好的哦,要跟我一起去神社。
失去了這段記憶的高允珠很想鴿掉約定,一覺睡到中午直接去機場回韓國。羅渽民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語氣低落:“不然允珠還是好好休息吧,雖然好想和你去神社,真的很難得才能來一次東京,但還是允珠的身體比較重要。”
“……”完全沒辦法拒絕了。高允珠投降:“我跟你去。”
她打着哈欠跟在羅渽民身後。跟萎靡的高允珠不同,明明也隻睡了幾個小時,羅渽民看起來卻精神奕奕。他一手拿着地圖研究路線,一手拖着高允珠,穿行在東京街頭。
神社很古樸,規模不大。院子中央是一顆銀杏樹,上面挂滿了紅繩。
“據說是可以許願的。”羅渽民解釋着,從婆婆那裡買了兩根紅繩,遞過去一根給高允珠:“許好願望後挂上去就可以了。”
高允珠雙手合十,閉上雙眼。
希望媽媽一直健康。
猶豫了下,加了個願望:“希望大家都不要受傷……不管是渽民,藝林歐尼,泰容歐巴,我們rookies能一起健康地出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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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後,有風吹過。紅線被卷起,輕飄飄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落地。
婆婆撿起那紅繩,重新挂到樹上牢牢系緊。坐回那張椅子時歎氣。
“禍々しい。”
是兇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