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穿廊,檐鈴聲聲作響。
梵雲雀耳畔乍聞此音,身形一頓,任務才剛剛開始就已經有了獎勵加成,這讓她很是欣喜。
手中的金镯一震,系統補充了一句:“請宿主留意,生命值點數等同于姻緣值點數。現在,林婉和林宿的姻緣值為十點數值。”
說完,系統便消失了。
聽完後,梵雲雀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害她為此苦惱了好幾天,沒想到現成兒的任務對象就在她面前。
眼波流轉中,正撞見林婕妤倉皇垂首的模樣。
林婉半晌方顫聲道:"雲妃娘娘慎言。妾既入宮闱,自當斬斷前塵。"
話音雖輕,卻似碎冰墜地,表明了自己與那人已經再無毫無瓜葛。
梵雲雀回頭斜倚着橋邊上的石欄而笑,盯着林婉的眼睛,再未多言半句轉身向前走去。
林婕妤卻似被她盯的魇住了。
兩人這般似親似疏,若即若離的光景,竟已綿延數載春秋。
往事如煙。
梵雲雀僅僅所知林婉本是一縣令之女,其父為長子謀蔭職,将她送入宮闱。
這女子偏生性淡泊,六宮争奇鬥豔之際,唯她守着她的一方小院。
彼時梵雲雀正得聖寵,父兄皆在樞要,便是皇後娘娘在那時亦要避其鋒芒。九重宮阙中多少紅顔欲攀附其枝,獨林婉每每退避三舍,甚至面露惡嫌之态。
她平生最厭矯揉造作之輩,偏對這冰美人存三分敵意,也不曾因她的不敬而對人使絆子。
直至那年金吾使臣獻貢,宴會上驚鴻一瞥,聖心直許異族明珠陸依雲。
自此雀翼摧折,恩寵散盡,唯餘林婉一人願叩響芙蓉宮門。
林婉言辭耿介,常惹梵雲雀不快,然不過轉個頭便抛之腦後。
她們兩人在外人面前以姐妹相稱的塑料姐妹花,但是私底下了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戲要演全套的道理。
林婉院落中,屋角的菱花窗下。
爐子上煨着一壺配點心吃的清茶,梵雲雀和她對坐。
“早上起來宮女們說昨天夜裡宮裡出了個刺客,聽聞……朝着芙蓉宮去了?”林婉問道。
梵雲雀眼神閃躲,“好像是吧……不過那刺客要真進我宮裡,恐怕我早已身首異處了。”
也是。
林婉凝眸細看,見眼前人容光煥發無半分憔悴,反比往日更添豔色。
不由暗歎:想必昨晚休息的很好。
梵雲雀被盯得不自然了,随手拿起一塊林婉做給她的點心塞進嘴裡:“我方才說的話你考慮如何?你們倆……咳咳……咳……”
點心入喉,梵雲雀吃的急被糊了一嗓子。
見狀,林婉趕忙倒了杯茶遞給她,“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林婉的院子有許多果子樹,很是讨那些鳥兒們喜歡,她也很喜歡那些陪伴她的鳥兒。
滿庭枇杷樹沙沙作響。
林婉仰面望着撲棱着翅膀的鳥兒,唇邊泛起苦意:"有時恨不能學這些雀兒..."話音漸低,化作一聲歎息。
梵雲雀知道她的顧慮,替她開了口:“你是在擔心你家裡的人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可曾為你考慮過呢?你忘記了你娘——”
話說到一半,梵雲雀才想起來自己逾矩了。
因為林婉的母親就是因為被強配了姻緣,夫妻不和,在生下她後宅院裡郁郁而終了。
“抱歉林婉,我應當慎言。”
梵雲雀低着頭小聲和林婉道歉。
林婉面色未改半分,一副坦然的樣子,“我知你意,可世間所事并非強求就會有好因果的。”
二人默然對坐,唯聞爐中炭火噼啪。
言已至此,梵雲雀心了林婉如今是膽怯了。
林婉也并未與她道明他和林宿間的往事,隻要她不想說,那麼梵雲雀也不會追問。
這事暫時還強求不得,隻能等他們二人下定決心以後才能做打算。
暮色初臨時分,和林婉小叙後,禦前總管趙楔踏着豔紅的夕陽而來。
沈轼居然派人傳喚梵雲雀到跟前問話。
沈轼都多久沒有搭理過她了,怎麼剛出點事兒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見她。
該不會是有被沈轼發現了點兒什麼吧?
大太監趙楔親自來給她帶路,去的路上梵雲雀心驚膽戰,掌心沁出薄汗,還是沒忍住便問道:"勞問趙公公,陛下召見所為何事?"
趙楔回頭看了一眼梵雲雀,面上堆着熟練的假笑:“娘娘去了便知,總歸不會的是壞事。”
這死太監處事圓滑,想從他嘴裡撬出一星半點兒有用的消息根本不可能。
沈轼真是養了條好狗。
梵雲雀有些惱怒在心中暗自腹诽。
不一會兒,她就被帶到了沈轼處理公務的殿房。
“雲妃娘娘,您請吧。”趙楔微微欠身引着梵雲雀往裡。
梵雲雀深吸口氣,在心中盤算着應對沈轼的措辭。
及至禦前,梵雲雀整着淩亂的衣衫,一眼就看見禦案旁挺立着個玄色勁裝身影,心跳瞬間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