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正說着話呢,遠遠地梵雲雀就望見院子裡的小路上走來一道窈窕的身影,身後還跟着個規規矩矩的人。
待那人一走近,梵雲雀便認出是大嫂由家中小厮引路來到此處。
小厮指着那邊開口:“夫人您看,小姐和大爺就那處呢。”
“大嫂。”梵雲雀迫切地喚了一聲。
樓玉淑隔遠兒就聽見了,提着裙擺一路小跑,快步朝着他們走去。
兩人許久未見,心中都甚是想念。
梵雲雀也急忙上前去迎樓玉淑,雨後青石路濕滑,一個沒注意腳下,差點滑了一跤。
梵琛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助她站穩,“别急,慌個什麼勁兒?”
“明殊……”樓玉淑有些不敢相信,仿若身處夢境一般,顫着手捉住梵雲雀藏在袖管下的一雙細腕,哽咽到:“真的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啊,大嫂。”梵雲雀莞爾一笑,“如假包換。不信你摸摸……”說着,她微微低下頭去,親昵地去蹭那樓玉淑溫熱的掌心。
一直到手心裡傳來真實的皮膚觸感,樓玉淑才倏然晃過神來,“明殊,你終于醒了!這些日子我們全家人快擔心死了!整日整夜的不能入眠,提心吊膽,就盼着你能早日醒過來!”
梵琛在一旁插話:“是啊,你大嫂這半月為了你,都改吃素了。”
“謝天謝地,幸得蒼天眷戀你。”
說完,樓玉淑雙手合十朝着上方作出拜天地的動作。
梵雲雀再次撫上樓玉淑的手掌,“與其說是老天爺眷戀,不如說是因為你們。”
“因為我的家人們日日翹首以盼,寸步不離的陪伴我,我才能從鬼門關内走了出來。”
梵雲雀的一番話,險些将樓玉淑說的痛哭流涕,好在對于梵府來說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總會有些不好,所以她又給憋了回去。
樓玉淑擡手抹了一把臉,擦去眼角的淚痕,梵琛現在她面前,漆黑的瞳眸一直凝視着她。
雖然未擡頭,但還是感受到了灼熱的目光,樓玉淑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但又礙于現在梵雲雀跟前兒,便話鋒一轉:“今天是個好日子,該當好好慶祝一番,我下廚去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清淡菜。今晚我們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吃頓飯。”
“好,多謝大嫂。好些日子沒吃飯大嫂做的菜了,我也很是懷念。”
“是了,你再走走轉轉,飯一會兒就好了。”
目送着樓玉淑的身影在拱門處消失,梵雲雀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減淡了。
“是什麼感覺?”
她冷不丁地從嘴裡冒出這一句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意指何事?”
“即使就站在她面前,依舊入不得她的目。”
話音落,梵琛如醍醐灌頂,心中狠狠地抽了一下。
換做在以前,他們夫妻二人關系就算再怎麼差勁,碰到的時候也會相互打個照面兒。
尚且不放到夫妻間,這起碼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禮儀吧?
“強扭的瓜是何種滋味,兄長如今可算嘗到了?”
梵雲雀抱臂轉頭回看愣坐在一旁的梵琛。
隻見梵琛被逼問的啞口無言。
“我……”梵琛攥緊手心,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梵雲雀喃喃到:“明明是兩個最親密無間的人,如今卻落得個相看兩厭的下場,兄長還要如此固執下去嗎?”
“大嫂待在我們家,是不會開心的……”
突然,梵琛想到了那封和離書,自己将那書信藏起來了好幾日,樓玉淑肯定也是發覺的,按理來說她應該質問他來着。
可是她卻沒有。
沒有即使不在乎。
她……心意已決……
成婚多年,他們未得一兒半女。
他心中惡劣的想,如果此時他們有了一個孩子,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
梵雲雀也早就像是預料到一般,提前戳破了他的心事:“也别想着有個孩子就能牽住她,下定決心的人你是留不住的。何況,這也并非君子所為。”
“呵。”梵琛抿着唇,無力地笑了笑,“我本就不是什麼君子。這些子虛烏有的名諱,不過是他人加于我身。”
“那大嫂又何嘗不是?”
頓了頓,梵雲雀開口說道:“你強加于大嫂可不止這些。”
梵琛對樓玉淑的感情不假,可是在一些事情上依舊是固步自封,很少能為樓玉淑考慮到那層面。
“哥哥,我話并不會說太滿。這是你與我大嫂房中之事,我不好插手。言盡于此,請君自便。”
用膳時間,一大家子人都還沉浸在梵雲雀醒來的喜悅當中,飯局上的氣氛相較于先前也算得上是融洽了許多。
飯後,梵烨便命令梵雲雀早些休息,不要去外面瞎轉悠,她也難得聽話一回,老實本分的鑽到自己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