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周送突然嗆咳起來,他這才注意到門口有濃煙進入,周送大駭,那群人難道想把他燒死在這裡嗎?
“殿下莫怕,您還是先随屬下出去吧,這裡待不得了。”
周送看向男人,他身穿黑色侍衛衣,左胸前佩戴着一個鷹紋銘牌,對他态度很恭敬,并不像是來取他命的。
周送稍加思索就跟着人走了,這種情況下光靠他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正門火勢洶湧,翻滾的熱浪朝兩人襲來,已經是走不得了,周送隻能跟着他來到後門。
好在後門的火遠沒有前門那樣強勢,男人擡腳把門踹開,房檐上的火星便直往下掉,周送竭力忍着才沒有驚叫出聲。
男人把先前潑了茶水的披風蓋在周送身上,道了聲得罪後便扛起他一躍而過,兩人終于從那座危險的房屋中逃了出來。
周送的腳再次落到實地,他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燃起熊熊大火的宮殿,眼睛微紅。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死在這兒了……
夜晚的寒風冷得刺骨,他本就沒來得及穿好衣服,身上還是一件濕了的披風,根本起不到什麼禦寒的作用。
宮人們驚慌救火的樣子在他眼前一一閃過,周送呼吸有些急促,漸漸升起的後怕幾乎要淹沒他整個人。
是送信的人來殺他了,沒想到自己日日提防,還是沒有躲過。
周送轉頭去找剛剛帶他出火場的男人,想要問清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的如此巧合?然而人已不見蹤影。
這時,隐約聽見遠處有人喊:“聖上駕到!”
賀止在看到火勢浩大的主殿後面色不虞,在暗衛的指引下才找到了後門處的人,衣着單薄的周送呆呆站在那兒,像是被吓壞了。
賀止走過去,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周送換上,帶着男人體溫的披風瞬間就擋住了大半寒意。
周送艱難轉動着思緒,走過一趟鬼門關,這幾日積壓的害怕在他面前迸發成委屈,他擡眼,神情仍是驚懼,淚光盈盈地喚道:“陛下……”
賀止面上有隐隐的怒意,但并沒有在周送面前表現出來,眼前的人耳朵及臉頰都被凍紅,頭發也是未整理的淩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賀止擡手輕撫他面頰,為他緊了緊披風的系帶,沉聲道:“别怕。”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男人沉穩的聲音還是讓周送心裡湧起了暖意。
他看向賀止身後,那個救過他的男人正安靜地立在一旁,周送遲疑問道:“陛下,他……?”
賀止明白他的疑惑,淡淡地說:“他是朕派去跟着你的暗衛,不必擔心。”
周送剛剛有些安定的心又因為這句話而懸起來了,他從未察覺到暗衛的存在,難道賀止派他來監視自己的?他什麼時候來的?又監視了自己多久?
周送的呼吸又有些不暢了,他看着賀止,一時無言。
即使他做好了要面對危機的準備,但真正死裡逃生後,周送還是委屈得想哭。
為何身邊總是危機四伏?為何自己就不能平靜地生活呢?
其他宮人依舊在盡職盡責地滅火,以免殃及池魚。
昭雲殿此時是住不得了,賀止把受了驚吓的周送帶回了自己的寝宮,周送後知後覺自己應該将一切坦白,但沒想到賀止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安撫道:“先去沐浴,出來再告訴朕你想說的。”
周送輕輕點頭,跟着宮人去了内殿。
而賀止則留在原地,直到周送走遠了,暗衛才上前說道:“陛下,他們先給殿下用了迷香,又設計支開了我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屬下中了計,險些沒保護好殿下,請陛下責罰。”
賀止眼神冰冷,“當然要罰,隻是還不到時候。”
“等肅清宮裡的暗線,你們自行領罰。”
暗衛并無怨言,恭敬道:“是。”
賀止煩躁地揉了揉額角,他沒想到那人的目标竟然是周送。
而且還明目張膽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
他登基不過四年,朝堂還未完全更替,宮裡滲透些勢力是正常的。
反正宮内無趣,留着便留着了,說不準什麼時候還能給他找些樂子。
賀止懶得去管,也不屑管。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這種無所謂的态度助長了他們的聲勢,那些人近來愈發變本加厲了。
這次想殺的還是南林的皇子,行事猖獗,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若不是提前派去了暗衛,周送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周送來北麓不過十幾日,若是真叫那些人得了逞,民間必然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即使賀止早已惡名在外,他也絕不允許有人把無謂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真當他是個軟柿子嗎?
那些人莫不是忘了他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暗衛最擅察言觀色,此刻便适時道:“縱火的人已經抓起來了,就在陛下的偏殿。”
“走,去看看。”
賀止的暴戾因子早已被壓抑多時,他諷刺一笑。
這宮裡宮外,也是時候好好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