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看這個口口聲聲想跟他在一起的蟲,知道了自己很快會死之後是什麼樣的反應。
為了這個目的,再來點刺激也無妨。
“總的來說就是任由我自生自滅,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仿佛一個冷血無情的判官,即使對着自己,也毫不留情的下着死刑的判決。
尹默知道他沒說謊。
若沒有他被扔在瑟蘭溫的門口,前世的瑟蘭溫确實會如他所說,在這個蕭索荒涼的宮殿中悄無聲息的消失。
在那個萬籁俱寂,下着薄雪的冬日裡。
被激光洞穿的也不會有絲毫動搖的手正在因往日的夢魇而微微顫抖,尹默慘笑一聲,那個冬日熹微的陽光灼的他頭痛。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将瑟蘭溫的手貼在自己額角。
對他來說,這個人的話語遠比任何其他武器要來的可怕,隻不過後者的傷痕在身上,前者的傷痕在心裡。
然而心靈是不可測知的,哪怕被絞的粉身碎骨,也無法被肉眼所見,更何況——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瞎子呢?
很少有蟲族會有這樣的殘疾——拜他們強大的生命力和高科技所賜,哪怕眼球被挖了出來,還能通過電子假眼來重獲光明。
在這個效率至上的社會中,沒有蟲會讓自己變成殘疾。
像瑟蘭溫這樣放任自己殘疾的蟲可說是曠古絕景,前所未有。
所以他不被理解,在别的蟲眼裡,又怪異又羸弱,仿佛一個完美的結構上唯一的瑕疵。
而他似乎也知道這點,将自己的存在抹消,靜默地活在無蟲的角落裡,等待着自己這個異類徹底消失的那一天。
尹默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瑟蘭溫攪碎了。
他知道,瑟蘭溫是故意的,這麼說就是想看自己的反應。
可是自己又要有什麼反應,才是他所想要的呢?
他甚至産生了一絲怨怼——前世的瑟蘭溫可不會這樣,如果說現在的瑟蘭溫是冰雪,前世的瑟蘭溫就像是春風一般。
冷靜,尹默。
對他來說,你隻不過是剛見面一天的陌生人。
尹默鎮定了一下心神,說道,“那麼.......”
他看着瑟蘭溫那雙暗淡無光的紅色眼睛,鬼使神差地說道,“将您剩下的時間都交給我,可以嗎?”
瑟蘭溫僵住了。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對雌蟲的忌憚和恐懼,待在額角的手主動下移,想去摸尹默的臉,來‘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真不檢點。”他說着,嘴角卻微微上揚了起來,“什麼樣的雌蟲會像你這麼說話。”
“因為這是我唯一的願望。”尹默說道。
“哼。”瑟蘭溫哼了一聲,無所謂地說道,“那就,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