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尹默呆愣的神情，瑟蘭溫忽然覺得有點後悔。

沖動，還是太沖動了。

是不是太早了？但.....

瑟蘭溫頓了頓，飛快的補了一句，“畢竟就算你現在離開，他們也會認為你和我有所密謀。”

在尹默沉默的時間，他在腦内飛快的設想着如果尹默拒絕他之後的種種可能。

“密謀。”尹默重複了一遍。

“畢竟我是個皇子，”瑟蘭溫說道，“你知道，我這種人身邊向來不會很安全。”

他也沒說謊。

光是精神力抽取這一點，就不知道有多少雌蟲發現了端倪，多少雌蟲為了揭露這件事喪失了性命。

最後的最後，從來都隻剩瑟蘭溫自己還活着。

久而久之，瑟蘭溫性情乖僻，殘暴無度的傳言就傳了出來。

像利茲那樣的雌蟲，他見過太多了，所有靠近他的外來蟲都會悄無聲息的消失，除非是别人安插進來的，比如赫爾。

尹默是他們之中最成功的，甚至成為了瑟蘭溫的雌君，可是這又能撐多久呢？

不知為何，唯獨在設想尹默的離開時，瑟蘭溫格外的不高興。

所以他将尹默帶到了這裡，這樣就算尹默以後離開他，也會惹上和他有密謀的嫌疑，這樣一來——

就不會有無知的狂蜂浪蝶會去招惹尹默了。

對，是擋災，不是擋桃花，反正是他自己說不要的——

“蘭瑟。”尹默畢竟跟他生活了幾十年，他平靜地說道，“停下你無端的妄想。”

“啊？”瑟蘭溫裝作若無其事，心下卻是一抖。

“你是什麼阿爾伯奇卷心菜嗎？”看他那副逃避的樣子，實在令人火大，尹默不由得說道。

這種植物在蟲族中以多層葉片而著名，并且葉片在破裂的時候，還會噴出刺激性的液體，甚至有傳言如果情侶能夠将一株阿爾伯奇卷心菜一片片分解開剝完，并且葉片數剛好是雙數的話，那這對情侶一定能夠白頭偕老。

能不能白頭偕老說不好，阿爾伯奇卷心菜的汁液充滿了刺激性的味道，忍耐力超強倒是真的。

尹默覺得重生之後，這個年輕的瑟蘭溫給他的感覺就特别像一大株阿爾伯奇卷心菜。

一層又一層，剝的他涕泗橫流。

這卷心菜還是他自找的。

他看着瑟蘭溫的臉，猙獰可怖的紋路爬滿了瑟蘭溫的臉，紅色的眼眸黯淡無光，然而即使如此，看的久了還是能感受到雄蟲被封印的顔值，像這樣發現他的魅力的蟲應該不少，畢竟雖然他是瞎子，别的雌蟲不是。

那麼還有多少雌蟲也接近過他？照料過他的起居，看過他的睡顔，服侍過他的生活，為他的性命奮鬥，甚至...親密接觸過？

尹默的眼神暗了下來，那些東西能做到什麼？

沒有武力，沒有兵器，連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證，隻是憑白的給瑟蘭溫添麻煩而已。

隻有他就夠了。

瑟蘭溫身邊的雌蟲隻有他就可以了。

不需要任何——

“啊？”瑟蘭溫對尹默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他愣了愣，他回憶了一下阿爾伯奇卷心菜，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東西在人類世界中好像叫洋蔥。“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喜歡的隻是我的某一面。”

尹默沉默了，他的思緒頓時被打斷。

此時此刻，他感覺鼻間都是阿爾伯奇那種刺激的味道。

“雄主，”尹默似笑非笑地說道，“阿爾伯奇卷心菜有很多面，所以如果我發現這一面讓我不太滿意，”他溫和地說道，“我是不是可以撕下來看看後面會不會讓我滿意呢？”

“你喜歡這裡嗎？”瑟蘭溫頓時也覺得鼻子裡全是阿爾伯奇的味道了，他決定轉移話題。

機智的雄蟲要學會在關鍵的時刻讓重點偏移。

“這是你的房産？”尹默也不是真的要剝掉，所以他順着瑟蘭溫的話說了下去，順便打量了一下這棟房子。

是一戶精緻小巧的複式結構，但對比起宮殿來說非常的小，大概隻能容許兩個人居住，但好處是不引人注目。

尹默想象了一下和瑟蘭溫擠在這裡狹小卧室的床上。

有點心動，但不多。

畢竟剛才被捉弄的氣還沒消。

“我剛剛想了想。”尹默說道。“你說的是對的。”

“什麼？”瑟蘭溫不明所以。

尹默深深地看着他。

多年以後的瑟蘭溫從來不會這樣逗他玩，也不會故意說些話來引他發笑，在尹默還記得的一些片段裡，他一直都是淡漠和寂靜的。

現在想想，或許不是不想，隻是身體實在太差，做不到罷了。

他不了解現在的這個瑟蘭溫。他不知道在他沒有參與的這段時間裡，瑟蘭溫究竟經曆了什麼，又做到了什麼，才把自己變成那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