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惠芬話音剛落，房間内又傳出重物落地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摔了。

“不了，媽，于洋說得沒錯，我們這次回來又不是說就住個一天兩天的就行了，以後日子還長呢，總不能一直委屈于洋，再說了，這大冷天的，睡沙發多冷啊。”于嘉說道：“我們這幾天就先住招待所，然後慢慢找房子住。這事兒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于嘉說完便牽着沈魚的手，轉頭對沈砺說：“咱們走吧。”

鄭惠芬張張嘴，欲言又止，想攔又不敢攔，攔住了又能說什麼呢？

倒是于遠山在後面喊道：“嘉嘉啊，這大晚上的好歹讓于洋開車送送你啊！”

“不用了爸，天也不早了，你們趕緊睡吧。”

看着房門開了又關，鄭惠芬黑着臉回屋了，于遠山搖搖頭，有些無奈的緊跟其後。

而劉彩虹和剛從屋裡出來的于斌則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彼此臉色都帶着藏不住的笑意。

冬日的夜晚是最冷的，于嘉一家人下了樓，走在漆黑的水泥路上，本來這條路上每隔一段其實都是有路燈的，但因為時間久遠，很多都壞了，不會亮了，也沒人來修，所以有時候要摸黑走好遠，才能看到一個亮着的路燈。

這裡離醫院步行大概也就十幾二十分鐘，小時候于嘉常常跑去醫院找媽媽，而醫院附近就有招待所。

下樓剛走了不到五分鐘，沈魚就瞌睡得眼都要睜不開了，要不是于嘉牽着她，她連走直線都困難。

沈砺便把于嘉手裡的行李也接過來，這樣于嘉就可以背着沈魚走。

迷迷糊糊爬上于嘉的背時，沈魚還在嘟囔着：“不要媽媽背，我能自己走。”結果話音一落，就又睡着了。

冬日的夜，沒有蟲鳴鳥叫，漆黑而靜谧。走過一段路後，月亮才從雲層中顯露出來，漆黑的水泥路上才勉強算是有了光。

于嘉問沈砺：“後悔嗎？跟我回來。”

“不後悔，真的，就算咱們現在隻能睡大馬路上，隻要我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我都覺得沒什麼。”沈砺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放心吧，我不可能讓咱們一家睡大馬路的。”

于嘉笑笑說：“要睡你自己睡，我和小魚可不陪你睡。”

清冷的月光落在沈魚臉上，沈砺看她睡得正香，小嘴還吧唧吧唧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啃豬蹄呢。

很快他們便到了招待所，前台小姑娘正趴在桌子上小憩，于嘉伸手将人搖醒，然後登記了一間标間，有兩張床那種。

于嘉背着沈魚走了一路，這會兒實在累得不行，沈砺便把行李先放下，讓于嘉坐在樓下看着，他先把沈魚抱了上去，然後再回來拿行李。

第二趟沈砺下來的時候，還對于嘉說：“累得話，你再坐着歇會兒，我下一趟過來抱你。”

于嘉擡頭朝前台瞄了一眼，那姑娘又趴着睡着了，她這才放心下來，對着沈砺的胳膊輕輕掐了一下，起身說：“趕緊上去吧你。”

房間内除了兩張一米五左右的小床，就再沒有别的什麼了。

其中一張床上，小魚陷在被子裡，隻露出一張小臉，睡得兩個臉蛋都紅撲撲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走過來凍得。

沈砺從外面打了熱水回來，招呼着她過去洗個臉，泡個腳再睡。

回城到現在，于嘉直到這一刻，才終于體會到了家的感覺，原來真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

沈砺看她一直站在原地發呆，就打算起身過來叫她，可沒想到剛走到沒兩步，就被于嘉轉身一把抱住了。

他隻稍微愣了愣神，便環緊了胳膊，把于嘉緊緊抱在懷裡，下巴抵着她的頭，問道：“怎麼了？”

“有點累。”于嘉悶聲道。

“睡一覺就不累了。”

“沈砺，我聽到你心跳聲了，撲通撲通的。”于嘉說着又貼緊了些。

“你要是現在親我一口，它能跳得更快。”沈砺故意說道。

“真的嗎？”于嘉說着還真踮起腳尖，仰頭親了沈砺一口。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聽心跳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