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清晨的陽光穿過梧桐枝葉,灑落在言蹊大學北區校道上。
周六早上,行人不多。
一身衣服簡潔輕便,葉辰心背着包,站在一塊陽光能曬到的地方。
隔一會兒,她就換一個姿勢。有時候扭一下脖子,有時候跺幾下腳。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沒事,現在怎麼這麼緊張……”
左右扭頭看看等的人還沒來,她雙手合起搓了搓臉。
暑假時,學姐回應了她的追求。
“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試着相處。你覺得呢?”
回想當時學姐發來的信息,她忍不住捂臉,掩蓋掉臉上浮起的笑意。
又過了幾分鐘,快到約定的時間了。
葉辰心看見一個身影遠遠走來。
甯靜的晨光中,那人烏黑的頭發柔順地披在肩上,微風拂過,發絲被輕輕吹起。
等走近了,就看到她眉目如畫。
眉如遠山,眼含秋水,眼睫輕眨,就教人心裡好像開了一簇花。
光影斑駁。薄霧籠罩下,仿佛周遭都變成了一幅水墨畫。
對方迎着晨光款步走來。
葉辰心忍不住站得更直,兩手好像突然不知該如何安放。
“辰心。”一聲呼喚,嗓音平穩柔和,像潭水波瀾不驚。聲音入耳,如甘飲入喉。
于亭瀾站定,嘴角勾起一個溫和的幅度,“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其實是葉辰心來得太早。
話語淌入葉辰心的耳,又原樣流出來。
她隻覺得今天學姐梳的半束披肩發真好看啊。
還沒緩過神,葉辰心愣愣地回話:“學姐,你今天好漂亮。”
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但是說都說了。
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我也剛到!”
兩人并行往北走,一起去看北山的桂花。
山間石子路修得蜿蜒,沿路上山,兩人邊聊天,邊聞得滿鼻桂花香甜。
聽于亭瀾問她新學期感覺怎麼樣,葉辰心揉了揉半長不短的頭發,“課表比大二滿多了,還都是專業連排課……”
突然想到,總抱怨可不行,就轉了話鋒:“但也很充實吧。平時訓練之後,回去就睡得很香。”又問:“學姐你呢?你們曆史專業大四是不是要寫很多論文,還要背書,忙嗎?”
“還好。”
慢慢逛了一圈。
晚飯後,葉辰心在玉蘭苑一号樓下,跟學姐告别。
路燈下,于亭瀾看着葉辰心發亮的眼睛,跟她告别:“明天周日,你可以在宿舍休息一下了。下周見。”
朦胧的光線為于亭瀾神色平靜的面龐添上許多溫柔。
聽完,葉辰心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頭。
回去路上,葉辰心面上風平浪靜,心思卻不怎麼安詳。
她邊左手拍右手,心裡邊想:
學姐是不是穿得有些薄?也不敢問……
一會兒又想,不是在做夢吧,學姐真的答應了追求,今天還跟自己約會了!
陶醉中,葉辰心看到手機上學姐發來的微信:“到寝室了嗎?”
回複後,看着又過來的消息,她忍不住摸了摸心口。
學姐在跟她道晚安……還是下樓跑兩圈吧。
跑完回來,室友段宜詩一臉狐疑地看着她,“你昨天訓練沒跑夠?怎麼還跑?”
葉辰心從衣櫃裡拿換洗衣服出來,回道:“今天有點激動,不跑我晚上睡不着了。”
“神經……中彩票了記得分我點。”
躺在床上,葉辰心了無睡意。
心裡像是打翻了糖罐,甜糖滾落一地,招來一群螞蟻,咬得她心裡又麻又癢。
忍不住又拿起手機,葉辰心摸黑看她和學姐的聊天記錄。
從二三年十月,到今年暑假,再到今天晚上。
她越看越睡不着,猛地把枕頭砸到另一張床上。
段宜詩猝不及防,手機砸到臉上。
“我去!葉辰心,你是不是有病!”轉手把葉辰心的枕頭砸回,段宜詩又狠狠把自己的枕頭也砸了過來。
關了燈的房間裡,兩個人開始隔空用枕頭互毆。
最後段宜詩被打服了。也不要枕頭了,直挺挺躺下。有氣無力道:“你吃錯藥了……到底怎麼了?”
葉辰心在床上翻來覆去,話臨出口,又想起學姐說暫時不要公開,就說:“我中彩票了。明天請你吃飯。”
周三,上午滿課。午飯後,葉辰心趕到南操場。
其他隊員已經到了大半,喘勻了氣,她問旁邊的同學:“今天排練到什麼時候?”
“早着呢,至少到五點了。”
葉辰心所在的體育學院挑了平時體操成績好的學生,為秋季校運會開幕式排練節目。加上她自己還要擔任田徑項目的志願裁判,這一下就忙到了七點。
洗完澡,她右手拿着手機,左手捂着毛巾蓋在頭發上,胡亂揉幾下。
拉上桌簾,準備跟運動心理學的作業死磕。
宿舍門打開又關上,段宜詩回來了。站在簾子外面喊她:“我進來了啊。不是,你這什麼離奇姿勢?”
隻見葉辰心面前擺着電腦,旁邊手機靠着杯子在刷網課。她一條腿膝蓋抵在桌子上,手肘拄着這個膝蓋,臉卻墊在肩膀。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葉辰心表情冷漠,面無人色。顯然已經被折磨了很久。
艱難接過段宜詩遞過來的蛋糕,葉辰心挖了一口塞進嘴裡,聽她說:“隔壁寝過生日,我走到門口,她們剛好讓我把分給咱倆的蛋糕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