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姐姐，我也沒讓你幫我寫啊？”葉辰心不理解，怎麼就跟看書杠上了，她忍不住去想，是于亭瀾嫌棄她讀書少還是怎麼的。
“不是所有人的興趣愛好都是看書的，我可以從别的地方看到美好和醜惡！”
“什麼地方，你的動畫片嗎？”
葉辰心簡直要氣死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惱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低頭看着于亭瀾：“還是你覺得我很笨，我看的東西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一提是嗎？”
頓了頓，她聲音有些拐了調地說：“你覺得我是個草包？”
“……”
于亭瀾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止住話頭，沒再接着跟她吵，但葉辰心還是被她無所謂的神情刺了一下。
學習、考試、畢業、工作……這些都需要她一次次削尖腦袋去跟人競争，拼死累活達到一個“标準”，拿出一個“成績”才能通過。
葉辰心真是沒想到，戀愛難道也要滿足條件才行嗎？
人與人的感情也必須要博學多才、外貌可人嗎？姐姐為什麼要因為這點小事貶低自己？
被伴侶嫌棄的一點點可能都讓她急紅了眼，被氣惱蒸得頭腦發昏，她忍不住想要辯解些什麼，盡管沒得到回音，還是不依不饒接着說。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看書，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有時間看書，這不是你評判别人的理由。”
劍拔弩張的氣氛下，誰先低頭認錯，就像是誰輸了。兩人之前，于亭瀾還從來沒輸過。沒學會低頭，就由着自己頭腦一熱，繼續跟人嗆上去。
“我沒有評判别人，隻是說你，你真的沒有時間嗎？你睡覺、玩遊戲，看動漫，沒有時間嗎？”
“那是我自己的時間，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已經寫完了作業，憑什麼不能休息，看我喜歡的東西？”
“沒有條件嗎？你父親也是老師，你在最需要學習的時候，選擇去看些……算了。”
于亭瀾覺得無聊，站起身準備先走。
卻被葉辰心給重新按在了椅子上，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她。
葉辰心十分認真地問：“姐姐，這是我的愛好。我就必須喜歡對學習“有用”的東西嗎？喜歡看書才能滿足你的要求嗎？”
已經累了，于亭瀾不知道怎麼又扯到要求不要求上面了，“那你想不起來抓耳撓腮什麼？”
“我想不起來讓你給我想了嗎？不是所有專業都需要一直讀書，有些是看重結合實踐的。再說我也不想走科研。”
最後，兩方沉默下，葉辰心氣呼呼地下了樓。為什麼姐姐對自己的感興趣的東西這麼不屑呢？簡直像高考前的她爸……
葉辰心高考之前，親爹看着她不複習還有功夫看動漫打遊戲，那顆“隻要她健康快樂就好”的心也忍不住變了，狠狠訓了她一頓。
在門廳被小貓絆住了腳，葉辰心發熱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站在空調口吹出的冷風下，幾乎是打了個激靈。自己怎麼能這麼跟寶貝說話？姐姐會不會覺得做的飯都喂了狗？
吵了個爽後，葉辰心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跟最喜歡的人發脾氣。想起以前叛逆期，每次跟親媽吵完架後，都悔得直呲牙，發誓自己再也不頭腦一熱惹媽媽傷心。
現在，後悔程度不分上下，她拍拍自己的臉。
“你吵之前想什麼去了！真是笨啊啊啊。”
在她的幻想中，于亭瀾這會兒正在台燈下委屈地可憐巴巴，說不定還會掉兩顆金豆，讓葉辰心隻是想了想，就心疼得頭皮發麻。
她兩步竄上樓梯，推開半掩的門進了書房。門半掩着還是因為她剛才氣沖沖跑出來，腳把地踏得咚咚響，手上想用力關門又本能地不敢，輕輕帶上了門。也算是在家跟親媽吵架後遺的肌肉記憶。
進了書房，現實中，于亭瀾确實還坐在原位，姿态也和葉辰心走時半分未變，像是僵在原地好久。
隻是神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委屈。
但葉辰心就是覺得她低頭耷眼的樣子很可憐，濾鏡上了三米厚，走過去的幾步路眼眶都紅了。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上去給對象磕一個。
這招她跟她媽使過，效果不錯，但想了想還是沒對着姐姐真跪下，隻是抹了一把眼，低頭快步走過去。
葉辰心扒着坐着那位的彈簧椅靠背，把她連人帶凳轉得面朝自己，然後帶着一副十足可憐的面孔，借着台燈刺眼的光狠眨兩下眼，擠出點淚花來。
跟剛才吵架時候那副嘴臉簡直換了一個人。
于亭瀾确實坐在原地沒動，也确實呆愣着在跑神，但不是因為委屈。
葉辰心從出門去到腦子裡亂想一通後跑上樓來，統共沒有三分鐘。于亭瀾在這兒剛捋了一遍兩人吵架的過程，還沒來得冒出些其它情緒，就又見她上來了。
看着她這副僵木的神情，葉辰心卻更擔心了，生怕自己對象這是被兇傻了，一低頭，真有兩滴淚從眼眶滾了下來。
兩顆淚珠一砸到于亭瀾衣衫領口，就被衣料吸收消失不見，隻剩兩處顔色略深的濕潤點子，證明它們來過。
光線下，靜了片刻，兩人都還沒開口。
“你喜不喜歡我？”葉辰心抖着嘴唇先說了話。
彎着腰問了還不夠，說着，她硬擠着坐在了于亭瀾腿上。
“……”大腿被扶手卡着，于亭瀾當然不想說話。
卻在葉辰心真哭出聲的時候，瞪大了眼。
懷裡的人背着光，淚如雨點一般落下，讓她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
“求求你了，你說話好不好，說你喜歡我。”
哭什麼呢？
于亭瀾輕歎口氣，仰視着她小聲說：
“喜歡。”
“那我不看書，你會不喜歡我嗎？”
“……我沒說過不喜歡，是你要跟我吵的。”
“我錯了。姐姐，抱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