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甚波瀾地踢上拖鞋,葉辰心回頭,瞥見了書桌上一個本子,然後成功牽動了她塵封三小時的記憶。
陷入沉思片刻,她想起來了。
七點半好像要開會來着。
“姐姐,現在幾點了?”葉辰心抱着一絲僥幸,扒在二樓欄杆上往下喊。
于亭瀾早收拾好了要帶的書和資料,正在看貓吃飯,聽見聲音,看眼腕表,然後頭也不擡:
“七點九十五。”
葉辰心覺得,事已至此,那還是睡覺吧。
“那你走吧,我不去了。”活人微死的聲音。
“好的,中午回來做糖醋裡脊。”
“好耶!”
其實,兩人早上醒得不晚。
陽光探頭探腦地爬進屋時,床上兩隻還纏在一起睡覺。等太陽爬上樹梢,一根于亭瀾已經坐起來,一團葉辰心還賴在床上,撒嬌打滾地不起,舍不得離開被窩。
等人家于亭瀾穿好睡衣要去洗漱,她更不情願了,拽着腰帶不讓走。累得于亭瀾别扭着身子,連摸頭帶親臉地哄了半天。好話說盡,也沒給她勸起來。
于亭瀾放棄,轉身下樓去喂貓。等葉辰心終于良心發現,起床找拖鞋……哇,會議已經結束嘞!
坐在駕駛位,于亭瀾的手機在口袋震了一下。她系好安全帶,才拿出看了一眼。是昨晚睡不着的時候,她預定的一家餐廳,顯示預訂成功。在今年六月十七日,葉辰心畢業那天。
于亭瀾想在那天,把戒指送給她。
……
下午。
葉辰心神情肅穆地蹲在地上,雙手緊攥手機嚴陣以待。在西部菱斑響尾蛇張開長滿尖銳利齒大口的一瞬間,以電光石火的速度按下了快門。
然後在改革吃飯這幾口時間裡,相機咔嚓咔嚓響了個不停。
目擊者于亭瀾舉着電話,站在後面看人看貓。
“亭瀾,這周末有空嗎?可以出來聚餐呀。”
電話那邊,是林行月。停頓一下沒聽到于亭瀾回話,就接着在報具體的時間地址。
于亭瀾以為隻有她和自己兩個人,就不是很想去。正要張口回絕,就聽見那邊傳來陳風和的聲音,在嚷嚷要吃的菜名。
這時電話外又傳來一聲驚歎,是改革吃完飯了,葉辰心舉着锃光發亮的飯盆,在啧啧稱奇。
視線落在地上那人圓蓬蓬的發頂,于亭瀾回:“好。”
……
到了周末,于亭瀾要去赴約,許是擔心葉辰心不會點外賣,也可能怕她不在家葉辰心餓死,就提前給葉辰心做了炒飯。
改革已是水足飯飽,慢悠悠上樓進了書房,矯健地一躍而起,就躺上了書房陽台的貓吊床。
于亭瀾也在書房,把之前放在這的充電線塞進包。扭過頭時,忍不住愣了一下。
怪不得這會兒葉辰心這麼安靜。
改革在吊床上,鬼迷日眼地舔爪子毛,葉辰心在旁邊啧啧稱奇地拿手指輕推它的肚子。兩人無意對視之後,都默契地裝若無其事移開。
等下樓時候貓沒跟上來,葉辰心才說:“我沒喂啊。不怪我吧?”
“……”于亭瀾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沉思中邁出了門。
兩人沉默的原因是,小時候還沒吊床繩子粗的小貓,現在已經成了:貓之大,一床擱不下。
剛才葉辰心戳改革肚皮,也是試試能不能把那坨肉全塞進吊床裡。
等到了約定的地點,城市已然華燈初上。
于亭瀾跟着侍應生,七拐八拐進了假山後的雅間,人造景觀裡放了幹冰,一直往外逸散白氣。
她背包上新添了一個挂件,随着走動,吊環偶爾會跟拉鍊碰撞。磕出清脆的聲音後,再晃蕩兩下安靜下來。
進了房間,于亭瀾才發現還有兩個熟面孔,是林行月當年的同學。于亭瀾跟她們不是很熟,點頭示意後,瞥了陳風和一眼。
菜還沒上的這幾分鐘最無聊,一群半生不熟的人混在一起,隻能沒意思地尬聊。
陳風和在于亭瀾進門的時候,一下子坐直看過去,眼神多少帶點殷勤和谄媚。但也有點害怕于亭瀾過來挨着自己坐,趁機報複自己。
但于亭瀾隻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去了行月姐旁邊留出來的空位。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陳風和心裡竟然還有點失望,肚子空落落地重新趴回了桌子。
她餓得沒精力玩手機,就睜着眼睛,來回掃視正在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