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祭酒坐于戒律堂的主位之上,左右各立着三個侍衛。犯錯的四人佝偻着老老實實的站在祭酒跟前。就像那大理寺審問犯人一般。
“說說看吧,你們犯了什麼錯。”
國子監祭酒一臉嚴肅的掃視着面前的四人。童朔膽子最小,忍不住面露苦相。
祭酒反而像逮住了什麼弱點似的,“童朔,你說,你犯什麼錯了?”
童朔搖搖頭,餘光瞄向另外三人“我也不知我犯了什麼錯讓祭酒這般生氣…”
祭酒慢慢踱至童朔跟前,“你的意思是你沒錯,我冤枉你了是嗎?”
“不祭酒,我們有錯啊!我們大錯特錯!”
裴萱方才一直低着頭,旁人都瞧不見他的神色,這下擡起臉來,已是淚盈于睫。
“祭酒,我們錯在萬物喪志,在本該刻苦苦讀之時竟醉心于遊樂,我們錯在辜負了祭酒學正們的諄諄教導,長輩的良苦用心…我們大錯特錯啊學正!求學正責罰!”
周懿還沒搞明白裴萱這是在演哪一出,謝童二人卻是駕輕就熟,趕忙迎合道:“求學正責罰!”
周懿看清了局勢也忙不疊的說:“求學正責罰!”
祭酒冷哼一聲,正準備開口,裴萱又抽抽嗒嗒的訴說起來:“可是學正,我們也是同窗情切。知射院的大多學子多來于北地,他們的父兄駐守着邊境,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使得他們将幼子送歸京城。
而他們初來乍到諸事不通又無親友在側,萬般愁絲無人訴說。我們知禦院也是想着,這花朝節是京城最為熱鬧要緊的日子,若是知射院們的同窗們也能同遊一番,他們的親人該有多麼的欣慰啊…”
“得了得了”,祭酒擺了擺手,坐回正位,将侍衛們都遣散,“裴萱,你次次都來這一套,煩不煩?”
裴萱兩把抹去眼淚,再一擡眼面色清明,全然沒有哭過的樣子,反而笑呵呵的,“祭酒,招式嘛,不拘泥這些的,好用就行。”
國子監祭酒瞪了裴萱一眼,“你慣愛耍滑頭,真是半點沒有你哥哥的樣子。”
裴萱又是嘿嘿一笑,“那我哪能跟我哥哥比啊,小人隻是頑石一塊,經不起雕琢的。祭酒别被我氣壞了身子才好。”
“你們也歇歇矯詞奪理的心,我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首先,從今往後,國子監的所有學子都可以在花朝節結伴出門遊玩…”
“天呐!”
周懿興奮的躬身朝祭酒行禮,自從他來到京城,整日裡就是呆在國子監,一旬一休遙遙無期,這下又多了個休沐日,可是要把他笑死了。
另外三人也躬身行禮,“祭酒英明。”
這廂國子監祭酒卻是捋了捋胡須,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話别說的太早,有賞有罰,小懲大戒,你們既是潛逃出去,便也當有些代價,自明日起,為期三個月,知禦院與知射院合并,學子同吃同住,小厮減半,至于是知禦院去知射院,還是知射院的人去知禦院,全憑你們自己考量。”
這廂周懿臊眉搭眼的走出戒律堂,另外三人緊随其後面色也是不太好看。
他們均是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即便是周懿說是在北地軍中,其實不過也是住着守城裡的大宅子,仆從用具不曾短缺。對他們來說,正兒八經的與人同擠在一個屋檐下也是第一遭,小厮減半那更不必說了。
裴萱原本還想着鑽些小空子,誰知鄭學正追了出來,仔細的交代道:“祭酒說了,同住須得一知禦院學子和一知射院學子。
并且兩院學子的一等侍從都需遣送回府,侍從們這些都是登記在冊的,你們可千萬不要馬虎了。
還有,你們不是感情好嗎,桌椅也不必搬來搬去了,兩人合同一套就好,省的學舍裡也放不下。
好了好了,暫且就交代這麼多,等祭酒想起其他的再做補充。
行了,也不早了,你們且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還要遷院呢。”
四人被鄭學正這麼一連串的話驚的都不得動彈,真是要苦煞人了!
次日天一亮,裴萱還沒睡了囫囵覺呢,便被祭酒派來的人叫了起來,“裴學子,你們可決定好了沒有,是哪一院搬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