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朔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對牛彈琴。”
已近黃昏,兩院的學子們浩浩蕩蕩往聚鼎閣去,數十輛馬車停在了聚鼎閣門前,掌櫃的趕忙出來迎接,“各位小公子,今日怎麼有空賞光啊,隻是現在閣裡恐怕沒有那麼多的位子。”
掌櫃的邊說邊用袖子擦汗,實在不是他不肯,是閣裡那位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學子們有些不樂意了,吵嚷了起來。畢竟他們家裡都是京都裡響當當的人物,更何況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那更是不得了的蠻橫。
裴萱揮揮手示意他們肅靜,那邊還真的靜了下來。
裴萱從懷裡拿出高瑞初給的玉牌,“這是你們少東家贈我的,說是可享受貴客的待遇,不知可作數?”
掌櫃接過玉牌仔細瞧了瞧,“作數作數,您請進,我這就去再騰一個雅間出來,先委屈各位在大廳稍待。”
掌櫃的急匆匆的往頂樓最大的雅間去了,少東家今日和大東家一起去采買貨物并不在閣裡,這飯點已到了多時了,雅間裡都是正在用膳的人,這時候趕了人去實在不妥當。
隻能去問問少東家那個異族的表哥,是否能将頂樓騰出來了。
掌櫃的緊趕慢趕回到大廳,“請各位公子移步頂層雅間。”
裴萱為首跟着掌櫃上了樓,快到頂層之時,一紅衣青年頭戴帷帽與他擦肩而過,那帷帽下似乎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正盯着他。
裴萱隻覺渾身戰栗,衡陽王府那一晚還曆曆在目,那高據不僅偷溜出來,還對他如此挑釁。
裴萱有些氣不過的轉過身要追,那紅衣青年卻已消失不見了。
這邊還有一大幫人等着他款待呢,裴萱暗自平複心情,想着下次是說什麼都不來這聚鼎閣了,沒撈着半分好處,還徒惹一身腥。
這廂飯菜都已備齊,學子們分了兩大桌,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都是些珍馐佳肴,雖說國子監吃的也不差,但比起外面的酒樓來總是少了一些風味的。
這邊小二們魚貫而入,在每人身邊都放了一壺春湖釀。
學子們紛紛驚歎加贊賞,都快把裴萱捧到天上去了。
裴萱臉帶狐疑,他确實不止點了一壺春湖釀,但也不能豪氣的一人一壺吧。
而且要是喝醉了,他怎麼把這麼多人帶回國子監啊。
那邊掌櫃的卻走上前對裴萱小聲說道:“這是我們二東家為表歉意,贈與裴小郎君的,讓您和諸位小公子久等了,對不住。”
裴萱扯了扯唇角,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二東家就是高據吧,他想給他賠不是,裴萱一個字都不會信,但酒都送上來了,裴萱也不能真被高據請了這些酒,在高據面前鬧個沒臉,隻能咬咬牙付錢了。
裴萱揮揮手讓掌櫃的退下去,好不容易把心裡的那陣無名火按耐住。
趙舸又開始作妖了。
他舉起酒杯對着衆人,“我初來乍到,先敬大家一杯。”
學子們也還禮,一人喝了一杯。
酒一喝,神一醉,雅間裡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那趙舸深谙酒桌之道,隐隐的勸了許多人喝酒,其中裴萱的最為多。
實在不是裴萱領他的情,是那趙舸老做出一副欲說還休的姿态搞得那歐陽淇一直勸他喝,說什麼别讓趙舸下不來台。
其他學子也都不知内情,覺得裴萱今日有些怪不通情達理,逼得裴萱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酒過三巡,已經是醉迷糊了,擺擺手就要去結了賬回國子監。
謝舜是席間酒喝的最少的人,他深知趙舸秉性,且衆人都知他不喜飲酒,便也沒勸他喝。
他吩咐身邊的小厮去結賬,正要攬了裴萱起身回國子監。
另一邊又伸出一隻手來,是趙舸。
“表哥,我和你一起送裴萱回去吧。
剛剛灌了他那麼多酒,我也有些過意不去。”
謝舜冷冷的望向趙舸,“不必。”
那被吩咐去結賬的小厮卻去而複返,“小謝公子,那掌櫃的說今日這宴體量大,需有人簽字。”
那小厮是國子監裡跟出來的,謝舜不疑有他。吩咐那小厮在這看着裴萱,便下去找了掌櫃簽字。
誰知掌櫃的卻說根本沒有這回事,謝舜咬咬牙,知道他中計了。
等趕回雅間,裴萱果然已經被趙舸帶走了,連那小厮也不見了蹤影。
薛照影雖答應了裴萱來赴宴,但沒說是什麼時候,他掐着時間,感覺宴席差不多該散了,才來聚鼎閣準備接裴萱回去。
就見裴萱醉醺醺的攬着趙舸的肩膀從酒樓裡出來,整個人仿佛軟腳蝦一般貼在趙舸身上。
薛照影看着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懂的,今早還一副不滿意趙舸的模樣,一場酒席就混的這般熟稔。
薛照影冷哼一聲,吩咐了車夫一聲,将車簾放下,那馬車就頭也不回的往國子監去了。
殊不知趙舸和裴萱所乘的馬車去往的根本就不是國子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