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回了裴府,往沁園走,他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一路走過來,他聽到主院那邊侍女小厮們張燈結彩的動靜,下人們都笑盈盈的賀喜。
路過澤園,裡頭卻不熱鬧,茱萸在吩咐着下人們收拾東西。
裴萱匆匆走進去,“怎麼就收拾東西,哥哥要走了嗎?”
茱萸抿抿唇,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風聲,覺得自己該心疼韫哥兒,但裴萱是她看着長大的,她怎麼也讨厭不起來。
想到裴韫的吩咐,“萱哥兒,聽主院那邊說,您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十三,是個好日子,宜婚嫁,茱萸在這裡先恭喜您了。”
“謝謝。
哥哥呢,哥哥什麼時候走?”裴萱說。
茱萸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這個月底。”
“可是還有五日便月底了?怎的如此匆忙?”
裴韫從外頭進來,秋生候在一邊。
像是剛從宮裡出來。
茱萸沒有回答裴萱的話,隻是帶着幾個侍女迎上去為裴韫擦臉淨塵。
一通忙碌後,裴韫将侍從們揮退。
裴萱猛的将裴韫抱個滿懷,言語有些哽咽,“哥哥,我不成親了,我錯了,你别走…”
裴韫輕輕拍了裴萱的後背,就如往常一般安慰着幼弟。
“同玉,你今年十七了,可我仿佛還記得你七歲的樣子,整日癡纏着我不讓我去學堂,就像今日這般,還跟個小哭包似的。”
裴萱又哽咽了幾聲,抓着裴韫不放,“可是我不想要你走……”
裴韫将裴萱放開,攬住他的雙肩,看着裴萱白玉一般的臉上,微鈍的杏眼通紅一片,有些心疼,以食指指節抹去裴韫眼角的淚痕。
“放心,哥哥會回來的,也許是你和燭文君的孩子出生辦滿月酒的時候,也是我家同玉已經當上了大官的時候……都說不準的。”
裴萱搖搖頭,“不要,我就是不要你走……
聖上那麼寵信你,你待在京都能做的事比去閩南多得多,你去同陛下說清楚,他會讓你留下來的……”
“如果是我自己想走呢?”裴韫說。
裴萱擡起眼來不可置信的看向裴韫,紅腫的眼睛像隻小兔子一般。
裴韫失笑,輕輕的在裴萱的鼻翼上敲了一下,“怎麼可能,我騙你的。”
裴萱這才吸吸鼻子破涕為笑。
“聖上懿旨,君言不能為兒戲,你放心,哥哥會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回來,你信不信我。”
裴萱鄭重的點點頭,答道:“我信。”
已近秋日,風吹過,學舍外的梧桐樹便簌簌落下褐黃的枯葉,腳踩上去沙沙作響。
小厮們整日的清掃,樹邊的落葉堆成了一座小山。
學舍内書聲朗朗,秋意涼涼,比起暑期的悶熱實在讓人好過不少。
裴萱手撐着頭望着窗外的秋葉,他昨日做了許多事,在城郊送走哥哥,試了婚服,有些偏大,本來要送回成衣鋪子改,但聖上卻賜了兩套皇家繡娘趕制的婚服下來。
他一套,燭文君一套。
不知道是為了裴韫還是燭之行,亦或是二者兼有之。
謝舜也好幾日沒有來過學堂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裡,裴萱覺得他應當是在準備科舉考試,謝舜不想走蔭封,想靠自己。
這樣也好,國子監也教不了謝舜甚麼了,沒了他這個拖累,謝舜一定會越來越好。
周懿回過頭來,“萱哥兒,怎麼覺得你這幾日心不在焉的。”
童朔接話,“這不廢話嗎,你若是婚期将近,你心裡還有這幾本勞什子經書?”
裴萱笑了笑沒接話,轉過頭問薛照影這幾日蕭練的怎樣了。
幾日前薛照影就央他教吹箫,可能是薛照影察覺到了他有些頹唐的情緒,想要給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薛照影依言回答了進度,說下了晨讀吹給裴萱聽。
趙舸走了進來,趙舸這幾日十分的我行我素,但有公主罩着他,就是祭酒也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趙舸看着也不是像要真的來學習的。
“舸哥兒,還是你好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羨慕你。”歐陽淇說。
趙舸笑了笑,“我最近有些事耽誤了,這不是趕來了嗎。”
“你能有什麼事啊?”周圍熟悉的學子問。
“生意上的事。”趙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