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深吸一口氣,道:“好。”
然後坐直身體,看向應天承。
周清清額上點着梅花花钿,雪膚粉腮,明眸皓齒,乖巧地往那一坐,足以讓很多人傾倒。
洛祈安也眼前一亮,果然女主預備役就沒有差的。
應天承注意到他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師兄。”
兩個字咬得很重,明顯一副吃醋做派。
洛祈安無奈隻能收回心神,開始辦正事:“那我開始數了?”
應天承手裡顯現無妄劍,一手握着劍鞘,一手捏着劍柄,蓄勢待發。
周清清點頭。
洛祈安朗聲:“一。”
所有人都在緊張時,他快速道:“三!”
應天承立馬反應,無妄劍出鞘,劍氣揮出,直直撲向周清清。
周清清隻感覺一陣風拂過臉龐,下一秒,前面兩人同時消失。她連忙起身回首,看見洛祈安和應天承各居左右,長劍指着中央地面一個女子的虛影。
周清清又怕又好奇,眼前的影子就是跟了她十六年的人嗎?
垂順的長發擋住了那個女子的臉,周清清大着膽子想湊近看個仔細,冷不丁被女子一個轉頭吓了一跳。
那女子不是璃妃的模樣,反而和周清清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周清清人還好好的站着,真的會疑問,眼前的莫不是她的魂魄?
洛祈安調侃應天承道:“反應很快嘛,我以為你至少得遲個一兩秒。”
應天承對他勾唇:“師兄教的好。”
洛祈安老臉一紅,“教個屁。”
他無論是當義父還是當師兄都沒教過應天承這個,隻能說應天承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并且對他的大部分話語有絕對的執行力,不會遲疑。
“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聲打斷兩人,同時望向中心的女子。
她悲苦地搖頭大笑,很難想象這兩種表情能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
洛祈安知道,可以聽故事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道:“帶我去見周修筠。”
周修筠是當今皇帝的本名。
一炷香後,乾清宮。
洛祈安很想掏瓜子,但眼下是在皇宮,還是不能太不給皇帝面子。
那女子跌坐中央,臉和周清清幾乎是雙胞胎一般相似,一襲白色布衣。
周彥和皇帝都有些愣神。
直到那女子開口:“周修筠,你還記得蘇繡嗎?”
皇帝臉色一變,似乎也明白了女子的身份,冷聲道:“既為孽種,何必苟活這麼多年糾纏我女兒。”
“孽種?”那女子真的是悲哀極了,雙目淚下,癫狂大笑:“我是孽種,那我該叫你什麼呢?爹?”
她這聲爹一出,給周清清和周彥同時驚得直接回頭看向皇帝。
洛祈安也暗自驚訝,傳音應天承:“我靠,我想過她可能是皇帝的哪個紅顔知己,我真沒想到她是皇帝的女兒啊。”
“亂,太亂了。”洛祈安這瓜吃得好啊。
應天承搖搖頭,沒說話。
“就因為我娘是妖,哪怕她從未害過人,你們就要殺她。連帶着我和妹妹這一胎雙生子,”她指向周清清:“我為妖,不足月便被摔死。她為人,成為萬人敬仰的公主。”
“爹?這公平嗎?”
周清清懵了,呵斥道:“你胡說!我和我哥哥是一個娘親,哪裡多出你這個姐姐!”
那女子譏諷笑着:“我的好妹妹,你爹他有多冷血你不知道,你被嬌養十六年,我的屍體就在荷花池裡鎮壓了十六年。”
“我還記得,母親死之前,将不足月的我抱在懷裡,喚我青青。仗刑的血幾乎将整個乾清宮的石闆染紅。”
“她不甘啊,她有冤啊。”
“她将畢生修為和内丹都給了我,隻為保我一命。活下來,向薄情人讨債!”
刹那間,女子突然暴起,撲向上首的皇帝。
應天承反應更快,閃到皇帝面前,提劍擋下她的攻擊,劍氣将她震飛出去,摔在地上。
皇帝吓得臉色煞白,周彥和周清清一擁而上,給皇帝順着氣。
女子嘔出一口血,冷冷道:“周修筠,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貪戀美色,誘騙我娘入宮,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到頭來,不知你從哪撿來的小妖精殺了人,你倒是把鍋甩了個一幹二淨,全讓我娘擔了責。”
看向周清清,她諷刺道:“我的好妹妹,你太過單純,連殺害娘親的兇手都能認作父親。”
周清清不願意接受這一切,徒勞地吼道:“你閉嘴!”
“我們本就是姐妹啊,是對方最親的人。我跟了你十六年,從未想過要害你。”
“就連知道你心儀于誰,我也設法幫你。”
“境遇不同,你我終究不同路。”那女子悲哀道:“你記住,我也叫青青,蘇青青,青色的青。而你,周修筠甚至沒給你改名字,讓你也叫清清。”
“我們的母親,叫蘇繡。”
說罷,那女子身體突然淡了。
洛祈安驚呼:“她自裁了!”
話音剛落,那本就單薄的身影徹底化為光點,消散于風。
周清清呆呆地站着,不知不覺間,雙眼也湧出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