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鴻雪還是那副萬事掌握的笑臉，倚靠着美人塌，搖着他那秃了幾根毛的扇子。

“男主下手也太狠了。”他指尖劃過扇子上缺少羽毛的位置，“我這扇子上面唯一的幾片鳳凰羽都讓他卸了。”

洛祈安揉揉眉心：“……現在怎麼辦？”

殷鴻雪翻來覆去看自己的扇子，道：“都亂成這樣了，還能怎麼辦？順其自然呗。”

“哈？”

殷鴻雪斜眼看向他：“你繼續正常走劇情就好，結束了我會送你脫離世界。”

“哦。”洛祈安郁悶應下。

“對了，”殷鴻雪指尖纏着自己的幾縷發：“那天你在毒瘴林找到什麼特别的東西沒有？”

“沒有。”洛祈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剛落地沒多久應天承就殺過來了。”

“那便奇怪了，”殷鴻雪道：“無論是我還是神界那二位都沒有拿到鳳凰骨。”

“難不成憑空飛了不成？”

“那不就是個傳說嗎？興許壓根就不存在。”洛祈安道：“又或者是bug。”

“不，”殷鴻雪道：“别的不一定，那東西一定在。”

洛祈安狐疑着看他：“你們系統不都是無所不能的嗎？想要什麼道具修改一下設定就好了。”

殷鴻雪淡笑：“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可我是個例外。”

随着他聲音出現的，是纏繞全身的金色鎖鍊。

洛祈安瞳孔微縮：“你這是……”

殷鴻雪不知是喜是悲，低垂着眉眼望向雙腿腳踝之間的鎖鍊，稍有動作，鐵鍊碰撞叮叮當當響起。

“我是個被禁锢的管理者。”

“很多方面，我甚至沒有你身體裡那個東西有權利。”

洛祈安看着那些鎖鍊漸漸隐去，心中大駭。

“其實，我和你一樣。”殷鴻雪起身，緩緩走到洛祈安面前，垂眸看他：“都在尋求……自由。”

……

暮色深重，雪悠悠轉停。

松軟的雪淺淺鋪了一層，蓋住瘡痍大地，寂靜無聲。

洛祈安解下鬥篷推門進入房間，仔細抖落上面的雪水，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他端着杯子暖手，餘光偷瞄着旁邊的人。

鬼知道他進來的時候看見桌邊坐着人，差點以為走錯了。

“抱歉。”

洛祈安聞聲偏頭看他。

應天承眼睫輕顫，黑沉如墨的眸子盛着洛祈安的影，啞聲道：“我今後不會再犯這個錯，也不會太糾纏你。”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洛祈安心跳一滞，發覺手裡的茶盞涼了。

他擱下杯子，溫聲道：“你沒必要這樣。”

這麼一個意氣風發，堪稱完美，要風不會得雨的男人甘願向自己低頭，沒有人會不心動。

洛祈安不知道怎麼說，輕歎一聲，起身走近。在應天承微漾的目光裡，擡手撫上他的臉，垂眼覆上呼吸。

這個吻并不長，是洛祈安青澀的試驗，末了，再親親他的唇角。

應天承抓着他的手抵在心口，洛祈安順勢蹲下身，道：“今天我的語氣也不太對。我想說的是，我需要一定的自由，被掌握會讓我沒有安全感。”

“我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試試。”洛祈安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或許是被寒風吹傷了大腦，他想，既然這個世界早已亂套，他談個戀愛又有什麼問題？

應天承眼睛一亮，刹那間如冬過春來，欣喜寫在臉上，抓着洛祈安的手不自覺收緊。

“答應了以後就都得聽我的。”洛祈安挑眉：“願意嗎？”

“嗯。”應天承低聲笑道：“求之不得。”

洛祈安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但對于應天承，他的喜歡并不假，早在不知不覺間，這人便悄然占據了他的整顆心。

以前他顧忌系統、身份和無數亂七八糟的事情，隻能壓抑感情按部就班地把應天承往所謂的正途上推。

而現在，世界颠倒，他突然就明白，他所追求的自由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

按系統指令所做的一切，何嘗不是另一種枷鎖。

他想要的自由，不止是對應天承，更是對自己。

洛祈安身下一空，被人穩穩抱了起來。他放松地靠着應天承胸口，聽着同頻的心跳，心道這人以後便是他的了。

……

和應天承談戀愛的感覺很好。

雙商在線，武力值和顔值都拔尖，對内溫柔耐心還黏人，對外潔身自好視各路鮮花如糞土。

簡直天賜良人。

洛祈安目前的感想和中了特等獎彩票差不多。

洞洞幺還在嘗試喚醒洛祈安的“良知”：“宿主，真的不再努力努力嗎？”

洛祈安淡淡道：“這活誰愛幹誰幹，反正我是幹不了。”

洛祈安分神回他話，手底下不穩，給剛寫好的春聯最後一字多劃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