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宛去了趟農田,除了她家的農作物被毀外,其他相鄰幾家的田地也禍殃池魚,損毀大半。
鄰裡看到昨日黃翔帶人毀損農作物的陣仗,紛紛開口說他們太欺負人了。
羅宛問他們願不願意做證人,她會幫他們拿到賠償,他們聽後自然是樂意的,可另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準備去衙門報案時,他們卻打起了退堂鼓,說不敢和陳家對着幹,連着幾天繞開她家門口走。
很快,迎春便打聽到他們不是害怕和陳家打官司,而是陳家給足了他們賠償,前提是他們不能上公堂給她做證人。
迎春苦苦哀求他們看在鄰裡的份上不要答應,打赢了官司,他們也可以拿到賠償。
“算了。”羅宛沒有勸他們,而是拉着迎春回家。
迎春看羅宛一絲着急的意思都沒有,頓時更急了,“宛娘,這下該怎麼辦啊,一次又一次……難不成和以前那樣忍氣吞聲嗎?”
“是時候了。”羅宛留下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後便去書房了,連夜埋頭提筆改訴狀。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熱鬧的市集上。
衙門口設有兩面木牌,一面是詞訟牌,一面是屈牌,凡是有緊張事項需要告官的,就到屈牌下投狀。
羅宛将訴狀投到屈牌處,她看了眼迎春。
迎春站在堂鼓前,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鼓槌,用力擊向堂鼓。
鼓聲回蕩在空曠的衙門前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衙役們聞聲趕來,看到她們兩人站在堂鼓前,他們互相交換了眼色,其中一名衙役拿着訴狀上前詢問:“這訴狀可是你寫的?”
羅宛高聲說:“是,我要狀告黃翔惡意毀壞我家田地傷我家人,還請帶我們見一見縣官。”
“稍等。”衙役們聽聞此事,立刻将此事上報給了縣官,不會兒,便又将她們帶上公堂。
縣官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臉色蒼白,眼神疲憊,瘦削的身影顯得有些頹廢,官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沒有一絲威嚴可言。
他把訴狀扔到一旁,托腮半垂着眼圈發青的眼睛問:“你要狀告何人啊?”
羅宛便一五一十地向縣官陳述訴狀上的内容。
縣官卻聽得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打哈欠,一手指輕輕地敲打着公堂的桌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迎春心想,這下完了,這個縣官一看就不是個能秉公處理的人。
“這些莊稼是我們家生活的唯一來源,我家劉伯也是年過半百的人,如今卻遭此橫禍,這不是要了我們全家的命嗎?”說罷,羅宛低聲哭了起來。
迎春愣了,羅宛也不是個遇事就會哭的性子,怎麼這會兒見到縣官了就哭成這樣?若不是她的眼睛是紅的,她真以為她是裝的。
“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縣官最煩哭聲,尤其是女人的哭聲,睡意被吵醒後,不耐看向羅宛,隻見她長得比醉花樓的花魁韓蕊還美,頓時眼睛發直,整了整松垮垮的衣冠,正襟危坐了起來,又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時,忽而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什麼人如此可惡,青天白日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如此放肆!不哭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嚴懲兇手,為你讨回公道的。”
迎春皺眉不悅看着縣官。
羅宛沒讓他們先去捉拿黃翔,而是讓縣官派人前往她家和農田看看,對她們遭受的損失進行定損并記錄在案,衙役确認過後回禀縣官。
随後,她一整日呆在書房裡,孫氏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也不由得沉甸甸的。
入夜,星辰點點,月光灑滿了大地。
羅宛在院子裡的躺椅躺着凝望着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沒人敢上前驚擾。
孫氏見她忽然起身出門,趕緊讓迎春跟上去。
羅宛沒走遠,隻是去了鄰裡王娘的家,一家四口在不大的院子裡剛吃完飯。
迎春以為她不死心還想勸王娘幫忙作證,誰知,羅宛向他們福禮道:“升堂那日,還請你們去看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緣故,王娘抱着碗筷進屋了,把難題留給王鵬,王吉正帶着一個剛學會爬的男孩子玩獨輪車。
王鵬是個樣樣都普通的老實人,見到漂亮的女人就會局促心慌,說話都不利索,看到羅宛後,那種不安會加劇,嘴唇動了半天也沒吐出幾個字,“我……我……”
王娘在廚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她丈夫會這麼沒鬼用,臉上堆笑道:“宛娘,真的不是我們不想幫您,是我們已經收了他們的賠償,您也不能讓我們出爾反爾給您作證吧,要不然這傳出去我們怎麼做人,真的愛莫能助,你們想想其他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