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女魃以後,元以安第二次收到了鴻鈞那邊的消息:【來紫霄宮一趟嗎?】
元以安動作一頓:【是見您還是天道?】
片刻後,那邊傳來消息:【見我。】
元以安呼出一口氣:【好……】
元以安沒避着塗山晔,幾乎是此番對話一結束,塗山晔前幾天腦子裡那根一直搭不上的線,突然就連了起來。
電光火石間他便想通了所有事。
他拉起元以安進了房間鎖上門,還仔細地打開了屏蔽儀,轉過身來後,卻有些吞吞吐吐:“你……你做這些是為了救出……”
元以安一慌,連忙捂住塗山晔的嘴巴:“隔牆有耳!”
他的動作也印證了塗山晔的想法。
如果是為了防别人,沒必要這麼小心,這屏蔽儀足夠了,除非這個“人”權限高于一切,甚至能透過屏蔽儀捕捉到他們的聲音。
塗山晔呼吸有些急促:“你瘋了?!這件事有多大風險你不知道嗎?”
元以安看着塗山晔:“可這件事不解決終究是個隐患!難道之後一旦其中一方能力超凡,便要再掀起一場戰争嗎?”
“那些原本就根深蒂固的種族就算了,可那些原本就弱小的種族呢。”
比如說人族,再比如聯盟中其他小種族……
元以安幾乎帶着祈求的眼神看向塗山晔:“他們緩不過來的,隻有兩個結局,生存或毀滅。”
“可這不是違背了聯盟最開始建立的初衷嗎?”
塗山晔被他看得說不出話來。
他壓根反駁不出來,因為仔細想去,他發現他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可,這件事為什麼要元以安去做,那麼多聖人,那麼多……
塗山晔有些呼吸不上來,他緊緊抱住元以安,聲音沙啞:“你非去不可嗎?”
元以安聞聲悶氣,語氣卻異常堅定:“我必須去,除了我沒有别人比我更合适了。”
塗山晔抱得更緊了:“……你會死的。”
元以安拍了拍他的背:“這不是必死的結局,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的概率會變成百分百。”
塗山晔有些顫抖,他不願,哪怕是他去做,也好過看元以安涉險。
天道是個幾乎不容違背的暴君,元以安想要在其中做手腳将多方平衡融為整體,其中風險巨大。
想到這裡,他力道又大了一些。
元以安突然推開他,眼神幽怨:“你再抱我就要上不來氣了……”
話還沒說完,元以安便看到塗山晔有些發紅的眼眶,隻好揉搓着他的臉歎了口氣:“沒關系的,不會出事的。”
塗山晔卻很難相信,這件事情的概率不管是交給哪個計算引擎來算,成功的幾率幾乎都等于零。
但現在他最關心的卻又另有其事,他聲音頹喪:“是不是如果我今天沒有看到你的消息,沒有想通這件事,你就會一直瞞着我。”
元以安動作一頓,微微低下頭。
塗山晔眼睛又紅了:“你真打算瞞着我?”
元以安搖搖頭,他捧着塗山晔的臉,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聲音輕巧卻有力量。
“不,這件事的風險太大了,我不可能一直瞞着你讓你無知的處于風險中。”
“我知道你肯定會擔心我,甚至會因此萌生出阻止我的念頭。可這件事我必須去做,我……”
塗山晔也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雙狐狸眼此刻盛滿了破碎的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呢?你明明知道這件事不管你什麼時候說出來,我肯定都會去阻止你的。”
元以安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我原本打算在軒轅也進了火雲宮之後才說的。而且……”
說到這裡,元以安一頓:“我之前想過和你分開一段時間。”
塗山晔的狐耳劇烈抖動了幾下,指甲都狠狠掐在掌心,他聲音微微顫抖:“你打算……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後再與我說?甚至還打算過和我分開?”
元以安連忙解釋:“這樣如果我失敗了,至少不會牽連到你,也不會牽連到你的家人。”
說到這裡,元以安聲音放緩:“你和我不一樣,我母親早就已經離開了,我沒有至親,沒有家族,不害怕因為這件事會帶累其他人。可你有父母,你有家人,你身後還有整個塗山氏。”
塗山晔突然失态地喊道:“那你也不能和我分手!你根本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你為什麼能抛開所有的感情因素做出這麼冷酷的決定?你有沒有想過,不管你怎麼選,我絕對不會選和你分開的那條路?”
塗山晔垂下眼,此刻終于抑制不住洶湧的眼淚:“元以安,你不能這樣對我!”
元以安慌了神,他抱住塗山晔,開始擦他的眼淚,語氣溫柔:“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沒有問過你就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
塗山晔深呼吸着,緩解着自己的情緒,他知道其實這件事不是元以安的錯,元以安隻是單純的從理性層面上做出了對每個人都好的決定,或者說甚至還算不上決定——個屁啊!
就算還沒說出來,産生這樣的想法就不對!
他就是無理取鬧,就是忍不住——一個人怎麼可能完全不帶情緒的去判斷一件事?!
他現在情緒就很大!
他胸腔有些顫抖,緊緊抱着元以安,聲音沙啞顫抖:“元以安,你不準丢下我一個人不管!你不可以丢下我一個人!”
塗山晔現在的力度不比剛剛輕多少,他甚至是從見面至今第一次用這麼絕對的語氣跟元以安說話。
可元以安這次卻什麼都沒說,隻是一邊幫他順氣,一邊柔聲安慰道:“不會的,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
……
那天的事情最後以塗山晔哭得上不來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