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她手上的布料,脫衣轉身時,那枚翡翠鎏金扳指從身上掉了下來,樊玉清看到後将其撿了起來,驚喜道:“好漂亮的戒指啊,小裳還沒有見過這樣精緻的戒指。”
聽她這樣說,他摸了下衣口,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他轉身蹲下,見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那枚扳指,愛不釋手的樣子,微笑道:“小裳喜歡嗎?大哥哥送給小裳如何?”
“真的嗎?”樊玉清确認道,見他點頭,她高興道:“謝謝大哥哥。”
她将扳指收好,順勢接過他手上的布料:“大哥哥,我幫你吧。”
他輕輕颔首,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她……
“是這樣嗎?”狄霓衣質問着,她冷笑一聲,原來不是放忘了地方,而是送人了。
樊玉清的思緒被她冷漠的問話拉了回來,微微點頭。
在狄霓衣失神時,她将她手上的扳指索了過來,跟曠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中,緊緊拉了拉繩帶,随即安心的撫摸了下。
當年回來時她生了場病,将大哥哥的模樣忘記了,隻記得這枚扳指是背她下山的大哥哥給的,之後她便随身帶着,說不定日後還能碰到那位大哥哥呢。
小時候她不懂事,大哥哥給,她便收下了,這般貴重的物件,能随身帶着,大哥哥應該也很喜歡,她不該奪人所愛。
若真的還能遇見他,她一定還給大哥哥才是——
手上的東西驟然消失,令狄霓衣心中空缺了一塊……雖然如此,不管他丢了還是送人了,如今,她也沒那麼在意了。
狄霓衣鎮靜自若,肯定地問道:“你喚裳兒?”
見她如此堅定地喚自己的乳名時,樊玉清愣了半晌,驟然回過神,神色變了變,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個名字,除了母親與外祖家這樣喊,樊家無一人這樣喚過她,她更不曾與旁人說起過,狄霓衣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疑惑感霎然間湧上她的心頭——
她看着狄霓衣的眼神先是一滞,緊接着像是解開了亂麻的思緒一般亮了起來。在她想要問清楚時,雀枝沖進來喊道:
“姑娘,承垣王殿下帶着好些侍衛來了府内,氣勢洶洶地樣子,好吓……”人,還未說完,雀枝看到滿身血痕的狄霓衣制楞住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狄霓衣并不意外雀枝說的話,打末雪看到她時,她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沒有逃,而是将自己的疑惑從樊玉清這裡找到答案。
“從此,他會護你一世周全。”狄霓衣說完這句話,渾身放松了下來,邁着輕快地步子,往外走去。
她釋懷了,她知道他認錯了人。
她像是看到了堯瑢合以後知道自己認錯人時會多麼懊惱樣子——
他将來會比她還要痛苦……她不走了,她要等着看這場好戲,她要看堯瑢合承認自己對蔔月華的偏執,因此錯怪她的樣子,她要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
樊玉清不明白狄霓衣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沉思了好久,都想不清楚。
繼而想起狄霓衣滿身的血痕,使她心中一緊,取過屏障上的披風,追了上去,她想問個明白。
……
庭院内;
承垣王身子挺拔的站在中央,身後站了兩排快要停到府門的侍衛,這架勢,像是要将樊府滿門抄斬似的。
樊保瀾不知他為何帶兵前來,又害怕自己曾在不經意間惹過他,便點頭哈腰地沖他施禮,欲要開口詢問原因時,卻看見承垣王的黑眸裡彌漫着危險的戾氣,直直地望向了他的身後。
他随着承垣王的眼神看向了身後,回頭時着實吓了一跳,這位血痕累累的女子,不正是承垣王的側妃嗎?
她為何會出現在他的府内,怎麼無人通傳?
“殿下,臣不知側妃娘娘是何時來的寒舍,有失招待,請殿下贖罪。”
“本王也不知道她何時來的,尚書令大人哪來的罪?”
他仿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嘴角冷冷地勾了起來。
末雪聽殿下的語氣知道她生氣了,她向狄霓衣投去了擔憂與愧疚的目光,這并不是她願意的,可她身不由己,隻聽将帥之命。
“怎麼勞煩殿下如此興師動衆,我這就要回了。”狄霓衣的語氣中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輕快感。
“你想死?”承垣王低冷的聲音響起。
“以前想,現在不想了。”狄霓衣輕笑一聲,如實道。
承垣王被她和顔悅色的态度愣住了,也不過一瞬,他湊到她的眼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半晌後才開口,語速放得極慢,卻擲地有聲:“她呢,你對她做了什麼?”
“殿下放心,我怎麼該敢傷害您的心尖兒呢。” 她臉上挂着禮貌性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絲傲氣。
狄霓衣話音剛落,他便瞧見樊玉清身着青色長褙褶裙,一手攬着披風,一手提着裙裾,步态輕盈,仙姿玉骨神女般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