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清擡眸間,恰巧對上堯瑢合的眸子,她瞬間低頭,逃跑似的躲在陸源今身後,心虛極了。
他為何來舅母的院子,舅舅也不在這兒啊?
更何況他是位高權重的殿下,想見誰傳喚一聲不就得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院内靜悄悄地,也許有根針落地,也能聽到‘叮’的聲響,他不說話,誰也不敢出聲。
“陸公子好魄力,竟敢帶着家中女眷去那種腌臜之地。”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陸源今,眼底滿是怒意和不滿。
他若不是聽聞下人說樊玉清被陸夫人叫來問話,自己心血來潮想要見她,還不知道她如此大膽,敢去青樓。
這時,躲起來的女人,她太護犢子了,從陸源今身後探出腦袋,頂嘴道:“才不是表哥帶我去的,是我自己要去的。”
話畢,她見他眉間皺成川字,而後,嘴角輕輕地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她輕咽口水,将腦袋縮了回去。
這狗東西還真愛管閑事,她去哪兒需得他同意嗎?
當然了,可這些話她是萬萬不敢講出來的。
堯瑢合呵笑:“你有本事。”
聽到他笑,樊玉清死去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昨夜他也笑了,這狗東西怎麼這麼愛笑了,真滲人。
“請殿下恕罪。”陸源今害怕他會懲罰表妹,隻好請罪。
他身後還在咒罵堯瑢合狗東西的女人,瞧着自己随着表哥俯身而暴露在狗東西的面前時,也跟着俯身,将頭埋在地上。
堯瑢合輕歎搖頭:“行了,地上是有金子還是有銀子,這麼愛趴在上面找,都起來吧。”而後,他看向嶽靈芸:“陸夫人,陸家可就他一根獨苗,這一鞭子下去,半條命沒了,還是換種方式懲罰吧。”
他方才在遠處看的真切,這丫頭鐵了心的想要護着陸源今,若是今日陸源今被打,這丫頭非得難過不可。
“殿下說的是。”嶽靈芸恭敬回應,随即便讓人将鞭子收了起來。
他說完,便要轉身離去,打眼瞧見樊玉清呆愣地站在陸源今身後,他便不悅極了,這丫頭是将她表哥當做保護盾了嗎?
她至于一直待在陸源今的身後,從而躲着他嗎?
“你不走嗎?”
“我?”
樊玉清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問道,他走就走了,管她幹麼!
堯瑢合挑眉點頭。
而後,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耷拉着腦袋,片刻後,她又結實地撞上了一度肉牆——
“啊!”她這腦袋今日是觸了什麼眉頭,也太倒黴了,接連撞了兩次。
“在想什麼?”她心不在焉地樣子,令堯瑢合心起擔憂。
她即刻搖頭,心中的悄悄事,怎麼可能告訴他呢。
“呀!殿下,您的手……”堯瑢合置于身後的左手原本就有一道刀痕,現在上面又橫了一條鞭痕,手心都要爛了。
堯瑢合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悠哉地舉起身後的左手,似乎想起什麼,軟語道:“好疼,我兩次為你受傷,你要坐視不理嗎?”
“……”又不是她讓他受傷的,是他自己樂意這樣做的好嗎?
“臣女為殿下上藥。”
得到想要的答案,堯瑢合方才心中的不悅,一掃而光。
清脩堂。
樊玉清輕車熟路地吩咐下人将金瘡藥取來,剛打開藥瓶,便聽到他事後找茬,撸起袖子,委屈道:“昨夜被小裳姑娘纏得緊,我這條胳膊可是遭了罪,現在又多了道鞭痕,實在是傷痕累累了。”
他抓住鞭身時,被餘下的鞭部反彈打到了小臂上,方才穿着衣裳無人瞧見,他撸上袖子,那道觸目驚心的紅痕躍然于眼底。
她被他的話說的面部绯紅,耳尖發燙,纏得緊……能有多緊,她喝醉了不省人事,可不要唬她。
說完,他将胳膊往她面前送了下,示意她可以上藥了。樊玉清全程抿着嘴,害怕他又說出什麼令自己面紅耳赤的話來。
可他沒有再提昨夜她纏着他的事,而是戲谑她去了青樓:“穿成這個樣子,怕是連霜月樓的姑娘都拜倒在你的腳下。”
樊玉清本就花容月貌,長相姣好,換了身打扮更是脫胎換骨,超凡脫俗,這般勾人的樣子,豈不是招了許多姑娘近身?
不過,幸虧招的是姑娘。
“我,臣女…沒有。”堯瑢合見她怯頭怯腦的樣子,便忍不住逗她:“再有下次,這雙腿便打斷吧。
‘嗡——’樊玉清覺得自己腦中的弦崩了,下意識地攏了下雙腿。
“不敢,臣女不敢去了。”說着她便起身跪地求饒,可還不曾觸碰到地面,她便被一股力量拉回了榻上。
堯瑢合輕笑,原來是紙老虎,他伸出手,讓她繼續上藥。
而後便聽到他發出‘嘶嘶’地聲響,樊玉清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倒吸一口涼氣——
這男人不是征戰沙場,骁勇善戰嗎?受過的傷八成比她吃過的鹽都多,也太禁不住疼了吧。
他這個樣子,若是被敵方得知,豈不是笑話死他。
她這樣想着,實在沒忍住,笑了出聲。
“我受傷讓你這般高興?”這丫頭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