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的總裁辦公室。
上午連開三個會後,肖革少見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即便是已經跟着他将近十年的薛文看見這一幕也不免覺得有的新奇。
畢竟肖革對自己要求很高,他幾乎從未在别人面前袒露過疲憊,又或是無精打采的一面。
但想到自己清晨接到的電話内容,薛文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覺察到他的到來,肖革睜開眼:“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薛文上前,“今天已經全面見報,但是……”
“還有什麼?”肖革手背抵着額頭,半睜着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薛文。
薛文是知道肖革的脾氣的,如果是彙報工作,他不喜歡别人磨磨蹭蹭或語焉不詳沒有重點,能讓薛文這樣吞吞吐吐,定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且與他的生活相關,所以才難以啟齒。
但實際上,肖革覺得,經過這半個月,他的接受能力已經Next level了。
于是他向薛文伸手:“拿來吧,我自己看。”
很快,一疊早報出現在他手裡。
其實肖革每天都有邊吃早飯邊看早報的習慣,但今天實在是被何燦氣極,天剛蒙蒙亮就出門了,到了公司就開始忙工作,幾乎是連軸轉地不停開會,确實也沒來得及看報,于是甫一拿到報紙,肖革就細細翻看了起來。
金融時政部分,都沒有什麼新鮮事,體育,沒什麼要關心的,文娛——
頭版頭條,“何燦夜蒲,肖革無籽”……
盯着報道看了三秒,肖革卻想到了别處。
他問薛文:“和麗晶坊的經理核實過了嗎?确實是何燦自己點的?”
薛文搖了搖頭:“經理說是太太他們那間包間點的,但我讓人查了賬,那八名‘少爺’的賬,挂在了程家隽的卡上。”
程家隽,肖子明的助理。
肖革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嘲:“肖子明現在是連尾巴都不藏了。”
倏地,他的表情愣住了。
覺察到他情緒的變化,薛文立即問:“怎麼了?”
而肖革卻沒回答,像是有些懊惱地往後仰起頭,喉嚨裡發出一聲歎息。
昨晚,他錯怪何燦了。
想起清晨保镖同自己彙報的那些,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何燦抱着膝蓋渾身濕透坐在床上委屈啜泣的樣子,還有浴缸裡她不停掙紮反抗的樣子,甚至手铐與床架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他到現在也都還能清晰地記得。
一時間,一種名為自責、懊悔的陌生情緒占據了他的胸腔,令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但卻又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麼做。
邊上的薛文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起初以為他是生氣了,後來又覺得不像是生氣,索性緘口不言,倒是肖革,沉默了半晌之後突然主動問他:“如果你犯了錯,怎麼辦?”
薛文愣了一下,心想莫不是老闆要讓太太因為給他戴了綠帽子而道歉?可是看他的表情,好像又不像。
思索再三,薛文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就,Say sorry?”
肖革搖了搖頭:“可能不夠。”畢竟他昨晚,确實……挺過分的。
薛文想了想又道:“那,買個禮物?”
禮物?
可他不知道何燦喜歡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喜歡,名酒、名車、名牌包、豪宅、珠寶……
肖革拿不準主意,有些頭疼地按着太陽穴,而此時電話卻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頭更疼了。
“喂,陳管家。”
“老爺今天看了早報,很生氣,還麻煩革少立刻回老宅一趟。”
……
四十分鐘後,一輛低調的黑色淩志停在了肖家老宅門口。
駕駛座上的薛文一臉擔憂地回頭:“革少,要不我……”
話未說完,就被肖革制止:“不用,我自己進去,結束了打電話給你。”
薛文皺着眉頭,猶豫了兩秒:“好。”
此時陳管家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見肖革過來,不發一言地轉身為他帶路。
其實也不需要他帶路,這條道肖革熟得很。
沒走幾步,兩人就到了佛堂門口。今天白慧琴倒是沒在裡面敲木魚了,像是特地為他騰出地方來似的。
肖革走進去,脫了皮鞋踩在蒲團上,語氣平淡地問:“今天幾個小時?”
陳管家低垂着眼:“老爺吩咐,讓革少爺在佛堂跪滿四個小時,以示警醒。”
沒在多言,肖革徑直跪在了蒲團上。
這蒲團是專門給他換上的,硬得很,剛跪下去膝蓋就一陣疼,但肖革就像是絲毫沒感覺似的,依舊直挺挺地跪着。
門邊,陳管家拿着一把竹尺坐在那,說是陪伴實則是監視,隻要肖革的身形有一絲松懈,這把竹尺就會立即抽打在他的背上。
這把尺,是專門為肖革量身定做的,或者說,罰跪這項懲罰,是專門為他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