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跟在她身後,趕緊将剛關上的窗又打開,讓山風吹散房間裡的香燭味。
可白慧琴還是伸手掩了鼻:“叫人來打掃。”
“晦氣。”
并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的何燦此時正坐在賓利的副駕駛,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中依舊有些惴惴,她扭頭問正在開車的肖革。
“你确定他們不會一個電話把咱們叫回去,然後雙雙跪在你爸的遺像前,跪到天荒地老啊?”
“不會。”肖革斜睨了她一眼,似是開玩笑道,“你也會怕這些。”
“那倒也不是……”何燦有些懊惱地抓了把頭發,“何建章好歹還領着你們肖家發下來的赈災糧,我這算不算是一腳把他的狗盆給踢翻了……”
“沒事,肖氏要是取消跟你家的合作,我可以私人出資幫你爸把虧空補上……”
“别别,千萬别!”何燦連聲拒絕,“他這樣半死不活挺好的,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錢給他也是被他敗光……”
“那給你呢?聽說今天你給媒體包的紅包很大手筆,錢哪來的?”
“何建章給的。”提起這茬,何燦洋洋得意,将自己的小算計和盤托出:“我問他要了五百萬,花四百萬不到買了副麻将送給白太太,剩下的除了媒體紅包,我都自己Shopping啦,哦對了,還有你的那幾條領帶,不過你好像不喜歡……”
“我很喜歡,謝謝。”
“真的?!”何燦眼睛倏地亮了,也不顧還在疼痛的膝蓋,她轉身望向肖革,“你那天看都沒多看兩眼,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真的挑了好久的!櫃姐都嫌我煩了……”
“哪家專櫃?”肖革略微皺了下眉。
“哎呀,這不重要,重點是那幾條真的很好看,很襯你,你下次戴戴看嘛,你給我挑的那些醜衣服我不也都穿了?”
“那些衣服你穿很好看。”
“那是我人長得好看!”說完,何燦還不服氣地哼了兩聲,那姿态,和耍賴要玩具的布袋沒什麼兩樣,惹得肖革不禁又看了她兩眼,才将視線挪回了前方。
此時太陽正逐漸西沉,橙紅色的霞光鋪滿了半個天空,一簇一簇的火燒雲像是盛開的紅蓮,燒得人心中躁動。
何燦心中一動:“我們去雀山吧!我帶你去看夜景,好美的,你一定沒看過!以後等雀灣開發了,就不一定看得到啦!”
肖革看了一眼她的膝蓋:“不疼了?”
何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小瞧我!”
不一會,漂亮又豪華的銀灰色賓利便出現在了雀山半山腰的停車場上。
下了車何燦才發現自己是托大了,畢竟是在佛堂跪了一個多小時,此時膝蓋酸痛,想爬到山頂實在過于勉強,更别提她還穿着高跟鞋……
肖革自然看出她不過是嘴硬,于是也沒提要登頂的事,兩人就在半山的停車場邊坐了下來。
雖然半山的景色已經很不錯了,但何燦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畢竟這是她和肖革第一次一起看風景……
“算啦,下次再帶你去山頂好了,我知道山頂有個絕佳觀景位,上次來跑山的時候發現的……”
但身邊的肖革似乎沒在聽,他拿起剛剛從便利店買來的冰袋。
“腿。”
何燦自覺地将腿翹到肖革大腿上,任由他給自己的膝蓋冰敷,一邊還晃着腦袋感歎自己也能有今天。
“何德何能讓革少伺候我啊。”
肖革輕哼:“應該的。”
“那倒是,畢竟我也是因為你受的罰。”
“剛剛不還說是為自己出氣?”
何燦一噎,幹脆指着前方:“看!多美的晚霞!”
“嗯。”
“敷衍,你都沒仔細看!”
“看了。”肖革歎了口氣,又掏出一罐冰鎮飲料貼到何燦泛紅的臉頰上,看得出,何建章這一巴掌打得很用力。
回想起剛遇見何燦那次,她也是頂着一張被打得紅腫的臉,渾身濕漉漉的來肖氏大樓找自己。
她好像總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把自己折騰得狼狽兮兮。
“為什麼不跟我說?”肖革問道。
小扇子一般的眼睫翻飛,何燦小聲嘟囔:“雷公邨項目被搶走的事,你也沒跟我說啊。”
“肖子明就是個瘋子,你惹了他,他會不計後果的報複你。”
“可是我沒惹他,他不照樣給我塞八個少爺?”說着,她扭頭湊近,圓圓的眼睛盯着肖革看,“我們結了婚,在肖子明看來,我們肯定就是一夥的,我惹不惹他,沒有區别。你如果不放心,那就多給我派幾名保镖咯……”
天盡頭,最後一抹霞光漸漸消散,璀璨的霓虹開始亮起,星星偷偷鋪滿了天空。
但肖革卻沒看,隻是靜靜注視着何燦的眼睛,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睛裡,就藏有億萬顆閃閃發光的星星,而她眼裡的星空,是如此瑰麗而絢爛。
被肖革盯得有點發毛,何燦捏着易拉罐往後靠了靠,卻露出了無名指上那枚素戒。
肖革看了兩眼:“你不是不喜歡這枚戒指嗎?”
“是啊。”何燦點點頭,這枚婚戒她一直都不喜歡,若不是今天這種場合,要彰顯自己肖太太的身份,她是不會戴的。
“我再買一枚給你。”
“嗯,什麼?”何燦疑惑。
肖革轉了轉自己指尖的同款婚戒,道:“再買一枚婚戒給你,這次,挑你喜歡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