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很多人甚至剛剛得知有天才憑空出世，便被“對方放棄小清世三大道門邀約轉而加入名不見經傳的‘無為宗’”一事驚到幾乎忘記言語。

連明夷都詫異開口，蒼老嗓音之中是掩不住的震驚：“……小丫頭，你可知自己選了怎樣一條路？”

劍道凋敝萬年，期間曾有多少人以為自己得天眷顧，試圖将其重振？

皆是鏡花水月的不切空想罷了。

“那又如何？”

紅衣少女輕笑一聲，眼角眉梢俱是無畏恣肆的光。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話音方落，曲無辭撫掌大笑：“好！好一個上下求索！”

她飛身而至，一伸手攬住少女脖頸：“小師尊，就憑這句話，本尊第一個支持你！”

明夷：“……”

她死死盯着紅衣少女，見對方向着自己舉起長劍，劍鋒銳利無比，令人不敢逼視。

“舉宗之力又如何？若要戰，那便戰！”

曲無辭高舉長槍：“對！金阙府也奉陪！！”

就站在自家老祖宗身後的曲紅衣：“……”

……師尊，原諒我，那可是老祖宗！

明夷終于不說話了。

鶴發人影袖袍一揮，那被姬盈秋削斷兩足一翼的異獸便身化光華，飛入翠綠廣袖之中。

玄靈宗弟子們同樣召回靈獸，整齊劃一地收起兵刃，浩浩蕩蕩跟随老祖禦風而去。

“……小丫頭，”蒼老沙啞的嗓音在腦海深處響起，“我們還會見面的。”

翡雪夜：“……”

【老大，你确定要拜入無為宗嗎？】

雖然無為宗萬年前名滿天下，可如今甚至沒落到沒能出現在系統資料裡，讓小黃有些遲疑——

曾經的道門第一大宗，當真還存在嗎？

【自然。】

翡雪夜随口道：【沒落又如何？重建便是。】

見這邊像是打不起來了，圍觀修士們也自覺無趣，開始各自散去。

姬盈秋終于将玉劍插回背後，落至翡雪夜面前。

“好，好孩子，”她看着紅衣少女，如霜似雪的面容終于湧現出幾分感慨，“不枉我等待萬年，終于看到重振劍道的希望了！”

“唉，”曲無辭長歎一聲，“還以為能将你拉入金阙府，這下拜師更沒戲了——”

曲紅衣終于找到機會開口：“那個……老祖宗，我們回雲瓊洲還要一日，不如先去渡口吧？”

白星棠道：“靈夢澤在妙華洲的渡口便在三百裡外，可供幾位乘船。”

【濁世有九洲，分别對應小清世九天。】

【九州之外有四海，但因萬年前的神戰影響，四海之内到處是危險的靈力場與神戰遺迹，故而洲際通行無法借助禦空之術，唯有搭乘特制的飛舟“浮槎渡”。】

翡雪夜聽着小黃的科普，踏上了白星棠幻化而出的小型飛舟。

妙華洲地處南方，茂密深林與山光水色飛快于少女眼底劃過，宛若一幅新世界的瑰麗畫卷正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直至此刻，翡雪夜才有了一點穿越異世的實感。

姬盈秋見少女趴在船頭雙眼晶亮，也跟着展開一個淺淡的笑：“雪夜，妙華洲以山水聞名天下，待你日後出山曆練，可再回來遊玩一番。”

翡雪夜點點頭，放遠視線，眼前濃綠戛然而止，緊接着是茫茫無垠的蒼藍海水。

白星棠的嗓音響起：“前方便是望海鎮，往雲瓊洲，此渡口最近。”

與其說是渡口，此地更像是翡雪夜前世所見的大港口。

極目遠眺，可見數十艘金碧輝煌的樓船并排而列，岸上人流如織，正在白衣修士的組織下有序登船或等待。

四人下了飛舟，白星棠又一路帶領三人登船入住，這才拜别。

曲無辭需持續以自身靈力溫養遺音劍靈，因此早早休息。

曲紅衣也跟着回房修煉，唯餘姬盈秋和翡雪夜相對。

“秋鴻君，”翡雪夜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聽聞萬年前道祖隕落後世劍自封，無人再可以劍入道，可前輩為何……”

若姬盈秋仍能不受劍道封閉影響而用劍，因何又道翡雪夜才是劍道複興的希望？

姬盈秋冷若冰霜的面容顯露柔和之色：“其實我也不例外。”

她回手取下玉劍，極為愛惜地摩挲着劍柄，仿佛一種持續了無數年的習慣性動作：“說起來，我這老夥計也有萬年不曾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