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樂樓是京城最有名的戲園,是蕭鶴川的産業之一。
蕭鶴川和柳昭隐正在三樓的包間裡,上下左右全都是蕭鶴川的人,保證他們的談話不會被别人聽了去。
柳昭隐還沒聽過戲呢,可是他興緻沖沖地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戲還是沒有開唱。
蕭鶴川的屬下來報,說戲子們是在等江柏麟,江公子不到,新戲便不能開場。
柳昭隐不解道:“江柏麟的臉,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戲園小厮:“公子有所不知,江公子在前不久的踏青宴上,推出了一款名叫月色的水粉,很受夫人小姐們的歡迎,各大戲班也争相購買,從那以後,凡是江公子明确說過要聽的戲,都得等江公子到場了以後才能開,這也并非是江公子要求的,算是約定俗成吧。”
柳昭隐:“這裡的樂官兒,用的也是月色粉嗎?”
小厮:“咱們戲班的戲子們自恃美貌,便沒有與旁人争搶。”
柳昭隐:……
争搶的人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了。
看官們都等的不耐煩了,可江柏麟還是沒露面,倒是四皇子蕭鴻意先到了。
蕭鴻意習慣性地坐在了首座,可是小厮說,那是江公子預定好的座位,請他另選座位。
蕭鴻意笑呵呵地站起身,非常随和地說道:“原來有人預定了,那我就坐旁邊吧。”
蕭鴻意從來沒有跟任何人黑過臉,更不會因為座位這種小事,與人起争執。
雅間裡的蕭鶴川輕笑了一聲,說:“有人要給你出氣了。”
柳昭隐:“誰啊?”
蕭鶴川:“你且瞧着。”
蕭鴻意坐下以後不久,江柏麟終于趕到了,從進門開始,就不停地有人在跟江柏麟打招呼。
江柏麟像往常一樣不缺禮數,說是外祖父找他聊了幾句家常,不小心誤了時辰,說他很抱歉,都把丞相搬出來了,誰還敢埋怨?
江柏麟:“參見楚王殿下。”
蕭鴻意站起身,伸手迎了一下江柏麟,笑呵呵地說:“這不是大紅人江公子麼,快坐快坐!”
兩人客套着,蕭鴻意還給江柏麟點了一份跟他一模一樣的茶點,好戲終于開場,可是等了這麼久的戲,柳昭隐卻聽得快要睡着了。
蕭鶴川:“不喜歡聽戲?”
柳昭隐不好意思道:“不是不是,是沒有字幕,我聽不懂。”
蕭鶴川命人送了一份戲文,柳昭隐看着戲文,才勉強聽懂了。
戲唱完就該散場了,可是突然有人提議,讓在場的人,每個人作一首詩,來贊美這出戲。
科舉舞弊案平息,已經有些日子了,一些得了職位的新科進士們,巴不得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展示自己,所以作詩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看官們的一緻同意。
隻有江柏麟面露難色,他作詩的水平實在一般,可是他又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露怯。
嚴芳華邀請道:“江公子也作一首,湊個熱鬧吧。”
孟言之:“江公子每日忙着研究水粉,想來是沒有時間鑽研詩詞的,其實啊,我們的水平也一般,江公子隻管大膽地寫。”
江柏麟:“那我試試吧。”
已經有人寫完了,可江柏麟還是沒有思路,焦急之時,他突然聽到身後的人說:“這戲是講芙蓉花的,隻管贊美芙蓉花就好了,我就寫,掉在水中的花全都是虛妄,隻有芙蓉花能筆直地開在水上。”
江柏麟從中得到了靈感,立刻寫下了自己的詩,生怕他寫的遲了,被别人發現他是抄襲。
戲園掌櫃把大家的詩收上來,他念着,底下的人評判着,有通俗易懂的,有晦澀高深的,也有濫竽充數的,引得衆人發笑。
掌櫃職業性微笑着:“接下來這首詩是江公子的,生在泥濘混沌中,亭亭盈香無可比,水中繁花皆虛妄,唯有芙蓉見真章。”
此詩既不押韻,更不合律,可是江柏麟一介商人,他的水平大家都可以預見,大不了就調笑幾句,他表現的大方點就行了。
江柏麟沒想到的是,他的詩念完以後,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安靜了。
還是掌櫃圓場道:“江公子的詩通俗易懂,充分表達了江公子對芙蓉花的贊美與喜愛之情。”
樓上,雅間裡。
柳昭隐八卦道:“怎麼了!怎麼了!這首詩到底怎麼了?”
蕭鶴川:“世人多用芙蓉花形容瑞王,贊美瑞王冰清玉潔。”
柳昭隐:“瑞王不是……”
蕭鶴川點了點頭。
“冰清玉潔”的瑞王起兵造反,淑妃也在那場火災中喪生,永遠是康慶帝心頭的一塊傷疤。
柳昭隐:“不會我還沒出手呢,江柏麟就噶了吧?”
那樣的話可就太氣人了。
蕭鶴川:“你且瞧着。”
掌櫃處變不驚,接着念詩,看官們稀稀拉拉地評價着,氣氛好像沒有變化,又好像有些微妙。
江柏麟:“楚王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