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見他咳得厲害,不禁憂心。
她慢慢擡起手,指尖碰了碰他的額頭。
趙檢一怔,蓦地看她。
明容說:“你的額頭有點燙,可能是低燒。”
趙檢臉上微紅,偏過頭,漠然道:“宮中設宴,你走迷了路?既然知道我是誰,速速離開,免得受我牽連。”
冬書聽他這麼說,心裡也覺得待在這兒不好。
他既然已被廢為庶人,太子又恨他,那她們與他交往,隻怕會引來災禍。
她輕扯明容的袖子,以眼神示意她盡快離開。
可明容不看她,“我說了是來找你的。”
趙檢無語。
半晌,他狠瞪她一眼,眼底竟有愠怒之色,“當我是消遣的玩意兒,來看我過的多悲慘嗎!咳,咳咳!”
“你别生氣。”明容急忙道,轉過頭,又對冬書說,“冬書,麻煩你給他倒一杯水。”
冬書點頭。
她走了,明容又說:“趙檢,我想幫你。”
“幫我?”少年仿佛聽見笑話,冷笑一聲,“你就是觀世音菩薩,也幫不了我。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回家去,問問你爹娘我的生母是誰,我因何淪落至此。你聽了,就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明容俯身,盯住他的眼睛。
趙檢有些不自在,“你幹什麼?”
明容看了會兒,展顔一笑,“菩薩幫不了你,我可以。”她攥緊拳頭,自我打氣,“……我一定可以!”
趙檢失笑。
她的話自然做不得準,她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揮着粉嫩的拳頭,說要幫助他的小姑娘。
而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與她浪費口舌?
終究太寂寞了吧。
除了莺莺,他已經太久沒遇見對他釋放善意的活人,更沒見過如她這樣生機勃勃的小妹妹。
趙檢走神一會兒,清醒過來,發現小丫頭正從打開的門縫向裡屋張望,嘴裡念念有詞,像在背書。
他哭笑不得,“你——”
“啊,抱歉抱歉。”明容看向他,“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東西,我隻想知道你需要什麼。”
“……随你看。”趙檢起身,将門一推,故作冷淡,“裡面什麼都沒有。”
“你需要一床厚棉被。”明容說。
“夏天有的。”
“夏天要什麼厚棉被?”
趙檢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夏天送厚棉被,深秋又取走,年年如此。”
明容蹙眉,“誰這麼缺德?”
趙檢不吭聲。
他又咳嗽幾下,正色道:“你該走了。記住,不想受罰,就别告訴任何人你來過。”
明容還沒說話,冬書從外頭進來,手裡拿着一個茶壺和一隻杯子,為難道:“……找不到燒水的地方。”
趙檢道:“未央殿不生火。”
冬書怔住。
趙檢忽然問:“你的手怎麼了?”
明容看着手上纏的布條和滲出的點點血迹,雙手往背後一藏,笑了笑,“沒事。”
她低頭,思忖一會兒,“你需要治病的藥和禦寒過冬的東西,我記住了——”倏地擡眸,将貂裘褪下來,塞給少年。
冬書欲言又止,急忙把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肩膀上,卻被明容制止。
趙檢挑眉,“這又是?”
明容說:“送給你。”
趙檢一愣,接着便笑。
【系統提示:趙檢好感值+3】
趙檢站起來,展開貂裘,重又披到凍得不住哆嗦的小姑娘肩膀上。
他看着她,至今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出現,為何對他示好。
可那又有什麼關系?
他是皇宮裡一道見不得光的影子,對任何人都無用,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他一無所有,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希望。
所以她是否另有目的,他其實也不在乎。
“穿上。”趙檢對意欲推拒的女孩說,聲音柔和了一些,“這樣好的衣裳,你給了我,我也留不住,轉頭就被人丢掉。”
他不說誰丢的,明容卻猜到了。
夏天給他厚被子,秋天又收走,亂丢他東西的缺德鬼,還能有誰?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張蒼白、英俊的臉,眼尾細長,目光冰涼。
太子。
明容又看着眼前的人。
她決定了,她要和這個人一起打敗太子。
她會助他走出未央殿,他會登上皇位,然後她就可以狐假虎威,借他的力量,把欺負過她的人全都抓起來,罰跪的罰跪,戳額頭的戳額頭。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公子?”
明容轉身。
門口站着一名美貌的宮女,正驚訝地望着她和冬書。
趙檢看見那宮女,神色瞬間變得溫和,“莺莺,你回來了。”
莺莺疑惑,“這兩位姑娘是……”
趙檢輕描淡寫,“在宮裡走迷了路,不小心闖進來的,想是哪位娘娘家中的女眷。”偏過頭,又對明容說,“我的侍女,莺莺。”
【系統提示:趙檢原後宮之一,溫柔婢女·莺莺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