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停了,路知谏經過鏡子,透亮的鏡子照出了他不知什麼時候挂上微笑的臉。
一滴不起眼的水珠從發尾滴下,落在路知谏因為接觸大量冷水于是變得蒼白的手背上,手背上可以直觀地看見青色的血管。
“顔顔,你該起床了。”
為了叫顔叙丞起床,路知谏特地拉開半邊厚重的窗簾,露出外層層層疊疊的純白紗幔,好讓陽光照進這個房間,告訴躺在床上的人現在已經是白天。
朦朦胧胧的陽光籠罩在路知谏的身上,他裸露在外的冷白的皮膚也被鍍上了一層暖色,烏黑的頭發幹爽的搭在後頸,他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此刻人誰也猜不出他剛才洗了澡。
“等……”
顔叙丞甚至連一個“等等”都說不完,另外的半邊窗簾拉着,陽光找不到他的臉,最近也隻能照到他纖細的手腕,下半身被照得暖呼呼,更好睡了。
路知谏手足無措,眼看時間一秒一秒的往前走,他隻能坐在床沿隔着一層單薄的絲綢布料輕搖顔叙丞的肩膀,“再不起來就真的趕不上高鐵了。”
熟睡時的各種動作讓上衣的扣子開了一顆,顔叙丞的鎖骨因此全部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其實不止鎖骨,從寬松的領口可以窺見一點轉瞬即逝的紅,路知谏匆匆移開視線,放在指針不斷移動的鐘上。
看來睡眠質量太好确實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路知谏也希望他留下,但是已經定下的行程不能随着人的心意改變,起碼他還沒到可以決定一切的地步。
無奈之下,路知谏隻好使用另一個辦法,他換了口風,帶着點威脅地說道:“再睡下去的話,我可要把你卷在被子裡帶去車站了,”說着說着,他開始想象這件事的可能性,“你說他們會讓我抱着你過安檢嗎?”
“我是不是該買張票?”他還詢問顔叙丞本人的看法。
“不要!”顔叙丞猛地坐起來,但是眼睛還是合着的,“我自己可以。”
然後路知谏就欣賞了一出人類大戰被子的好戲,顔叙丞看着就像剛剛馴服自己翅膀的小鳥,亂七八糟地撲棱着翅膀想飛。
路知谏輕笑着把他就出來,順便幫他攏了攏因為靜電飛起來的頭發,“好啦,去洗漱吧。”
清水打在臉上的時候顔叙丞就徹底清醒了,他一開門就聽路知谏道:“換洗的衣服就在床邊。”
顔叙丞找過去,果不其然找到一個跟昨晚裝着睡衣的袋子一模一樣的紙袋,裡面裝着一套已經洗好烘幹的衣服,上面還散發着淡淡的植物清香,與路知谏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來,走的時候路知谏去送他,顔叙丞朝路知谏揮揮手,“再見啦!”
然後頭也不回地隐沒在站口。
路知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紅色的身影,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
顔叙丞來得快走得也快,隻在燕城停留了短短的一個晚上,就像是泡沫一樣蒸發了,在開今天的第三場會時,路知谏沉靜的深棕色眸子似乎還在看着ppt,但是心裡總覺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直到他回了酒店,看見那束在燈光下靜靜吐露着芳華的香槟玫瑰才有了實感。
這一次說走就走的旅程并沒有給顔叙丞造成什麼大影響,他本人的性格比較天馬行空,雖然不經常這樣幹,但是像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情也沒少幹。
直到他打開手機,屏幕上連着跳出好幾條消息,然後由于消息太多就被自動折疊在“江江”這個詞條裡。
顔叙丞内心托着臉瘋狂尖叫。
可是手機再次震動。
又是江明詣。
很好,這次真的死定了。
顔叙丞:【小貓蹲坐jpg.】
江明詣:微笑
顔叙丞: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