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已至,街上人影蕭瑟,紅燈籠樣式的路燈中透出的橙紅色光線灑在寥寥幾數的行人身上。
簡岸伸出手接住了幾片悠悠打着轉飄落的雪花,眯着眼看向漆黑的天幕。
半晌,直到雪花融化在溫熱的手心帶來些許濕潤感後,他才緩緩收回視線,感慨着,“下雪了。”
說完,他看向身旁兩個看似乖巧實則早已蠢蠢欲動憋着大動作的兩人。
擡手,左右開弓,一氣呵成!
兩聲清脆的“啪啪!”成功将兩人重新拍會眼神清澈的好大娃。
見狀老父親才滿意地重新看向天空。
在嗡嗡的背景音中,無數繁多而罕見的隕石交織成一副絢麗的圖景。
淡紅虹膜中清晰地看到隕石周身的具象化氣流正攜着它們來勢洶洶地襲向地表。
……
“尊敬的各位嘉賓,親愛的觀衆朋友們,歡迎來到2xxx年春節聯歡晚會……”
電視中傳出的春晚開幕式作為團圓的背景音樂,燈火通明的鄉間小院内一家人圍坐在團圓桌前,笑呵呵的舉起杯子準備碰杯。
“在這個充滿歡樂、”
四周似乎有一瞬間的晃動,他們雖然内心迷茫慌張但卻立刻站起身想要朝屋外跑去。
“祥和、”
凝神聽去,似乎有什麼迸裂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團圓的時刻,讓我們一起倒數,歡慶新春佳節的到來!”
那是地表在撕裂。
鋼筋鐵骨如同巨人瀕死般無力地赤裸裸袒露在天地間。
荒茫的土地上被刺骨的寒風挾着雪花覆了滿臉的幸存者腦子像生鏽的鐵鍊一樣,遲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論時差,無論高低貧富,無數建築與黑點小人平等地被天災吞吃入腹。
眼前的一切都過于突兀,就好似所有人都隻是被平等的拉進了一場虛幻的噩夢之中。
可與死神隻有毫厘之差的幸存者卻無法将自己陷在噩夢假說之中,他們控制不住地渾身癱軟,眼前發黑。
半晌才回過神來控制着涕泗橫流的自己踉跄着遠離噬人的深淵。
耳旁尖叫與哭喊的回音穿梭在裂縫中,風聲帶着它們如同喪鐘般敲得人頭暈目眩。
于是恐慌準備蔓延,但它來不及蔓延。
因為下一秒那來自同類的駭人回音瞬間便消失在耳側。
大多數人隻能機械地轉動着眼球看向崎岖的地面,疑問和答案就像呼吸般自然地盤旋進腦内——
裂縫合攏了。
那掉進去的人呢?
他們會不會因為突然面臨萬丈高空而被吓死在半空中?或者會被突然合攏的地縫擠壓成肉醬?
不知道。
一切發生的是如此突然,突然的就像是在看一場宏大的災難電影。
過載的情緒沖擊使得絕大多數人一時做不出任何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可末世卻并不會因為他們尚未反應過來而停下降臨的腳步。
血色的紅霧沉默且瘋狂的浸透大地,世界從此再無白天黑夜之分。
目之所及一片血紅,而就在這不詳的血霧之上,天空黑影連綿成片,在肉眼想去看清時腦子卻像被用萬針紮、群蜂蜇般的頭痛欲裂。
寬容的包容萬物的天空已經不可再直視了嗎?
不知道。
也不止天空。
地表上的動植物瘋長,人類的身份在此刻被戲劇化倒轉,自稱食物鍊頂端的他們由此地的主導者變為了誤入巨型世界的外來者。
螞蟻刀片般的大颚咬住對它們來說很是新奇的人類,碾碎、撕扯、吞食。
有人拿起身邊的物件當做武器浴血反擊,有人卻早已被劇變沖擊的呆愣,有人四處奔逃卻隻是出了狼窩又入虎口。
血色、戰鬥、嘶吼、絕望。
通天的巨浪呼嘯着襲向所有沿海的地區。
海洋中無數或大或小的漩渦翻騰,遠古的鳴奏聲在海域中響起,沉睡的巨物緩緩睜開眼睛。
陌生古迹建築們憑空出現,失落漂泊的文明于此紮根。
在這場盛大的開幕式中,遮擋的幕布被撥開帶來了嶄新的劇情。
*
白色防護服将正在推車的兩人包裹的如同蠶蛹一般嚴實。
“今天不是扔過三回了嗎,怎麼還要扔啊?亡春才過沒多久,這個自動鐵道還沒修好,要我們自己來推,待會跳出來個中級異種我們就完了。”前面拉車的人一路喋喋不休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