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夷本是高興的,看見站在懷篍身邊的男人卻愣住:“怎麼……”
“哦,這個啊,”懷篍瞥了一眼身邊的伏邈,答道,“太子殿下先教你基礎,我睡一會兒。醒了再教你進階的。”
伏邈溫柔笑道:“上仙放心交給我吧。”
柳夷的氣洩了大半,見懷篍已躺在陰涼處的躺椅上,生無可戀地走向伏邈。
“聽聞你身懷仙骨,嗯,是個好苗子。”伏邈拉着柳夷坐下,“可若不勤加練習,再好的苗子也沒轍。你師尊修的是昆侖仙法與木族獨一份的清心訣,你不适合。”
柳夷:“啊?”
“青丘狐族與大部分飛禽走獸相比更容易化仙,但不如仙鶴鳳凰之類,勉強算是中庸。而木族修煉,講究的是時間,幾百年幾千年都不算什麼。這樣太慢。”伏邈解釋道,“所以我教你仙族内功,雖艱澀難懂,但若切中肯綮,便會進展迅速,且不易堕魔。”
伏邈是有私心的,之所以對柳夷傾囊相授,是因為柳夷是懷篍的徒弟。要和懷篍在一起,就需要把她徒弟教出個名堂,至少要化仙,這樣柳夷才能進入仙界,懷篍才不用擔心與他成婚搬進神域後,白於山的徒弟無法見到她該怎麼辦。
“哦,這樣好呀……”柳夷莫名失落。
“你今年幾百歲?或者說,今年幾十歲?”伏邈問他。
他一個勁地搖頭:“不知道……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流浪的這麼些年,他已經麻木了,每天眼睛一睜就面臨内外各種危險,哪還有心思數日子?
“那生日呢?”
“也不知道。”
伏邈颔首。他本打算得到柳夷的生辰八字後去司命殿和月老廟看看,現在計劃全泡湯。罷了,月老廟裡懷篍的那堆紅線也懶得拆分,這狐狸比懷篍小這麼多,應該不會……隻能安慰自己。
“太子殿下,我想問問……”
伏邈回過神:“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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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椅上的懷篍伸了個懶腰,望着碧藍天空發了一會兒呆,倏忽彈起。
“喂,怎麼偷懶啊?”沖不遠處蹲着的一大一小兩人喊道。
柳夷狐狸耳朵豎起:“不說了不說了,師尊醒了。”慌忙起身,拿起地上木劍。
“哦哦。”伏邈理了理衣袖,也站起身從手心掏出一把劍。
兩人打的有來有回。
懷篍将雙手背在身後,瞬移到兩人面前:“學到哪裡了?”
“回師尊,太子殿下教了我内功,現在在教我用劍呢。”柳夷放下劍,筆直站着。他的臉沒有一開始那麼瘦得可怕,臉蛋嫩嫩的肉肉的,配上唇角的梨渦,可愛極了。想來是懷篍的那一大堆不健康但美味的零食發揮了作用。
懷篍看看伏邈,又看看柳夷。伸出一隻手,地上銀劍飛來,她握住劍柄:“太子殿下走吧,剩下的我來教他。”
再不走就到飯點了,她可不想多用一人份的米。這伏邈也是不要臉,仙族分明不食五谷,他卻每次都拖拖拉拉不走和她一起用膳。
仙帝還我米!!!
見懷篍目光堅定,伏邈也不好說怕她孤獨,今時不同往日,懷篍身邊已有人陪,他的借口不管用了。還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伏邈幽幽道:“嗯,那我走了。”
懷篍點頭:“哦。”
“……”
她瞪伏邈:“你倒是走啊!”
“那,我走了。”
懷篍不再理會伏邈,對柳夷說:“你先使兩招,讓師尊看看你的身法。”
柳夷握緊劍柄:“好的師尊。”他一揮劍,劍身劃出一道長弧,身随劍勢轉了半圈。
懷篍滿意地點頭。
懷篍是真的不理他了,伏邈望着兩人,死氣沉沉地禦劍離開。
穿梭于雲海之中,他身形飄忽,眉心擰作一團。
懷篍上仙,好絕情啊。
神域入口由天兵重重守衛,戒備森嚴。凡入神域者,必須有仙帝手谕在身,或是本身擔任重要職位。
伏邈對上謝令儀,朝她打招呼:“洛神是第一次來神域?你上任這麼久,我一直沒在早會上看見你。”
謝令儀鞠了一躬:“回太子,因上任之初有許多事務要處理,便向仙帝請了假。”
“哦,這樣啊。”伏邈心不在焉。
謝令儀安靜站在一旁。她穿一襲煙紫裾裙,貴氣又優雅,口脂是洛水蚌族特産的珍珠珊瑚脂,珍珠為粉,珊瑚着色,雖不寶貴,但飽含蚌族人的勤勞與智慧。成了洛神後,她的打扮比以前素淨,頭上玉钗金簪都被絨球小花代替。
這時候正是晚高峰,大家都排隊進神域,想着述完職正好回去用晚膳。
這隊伍也太長了些。謝令儀腰肢酸痛,脖頸也僵硬。
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伏邈突然湊過來。
“你覺得那隻狐狸怎麼樣?”
“啊?”謝令儀摸不着頭腦。
伏邈挺直腰杆,抿唇不吭聲,仿佛他從未說過剛才的話。
是在考她?拉攏她?仙界也像皇家那般明争暗鬥?謝令儀認真思考起自己該如何回答。
太子殿下指的應該是懷篍家那隻,三界誰不知道仙太子伏邈心悅于上仙懷篍,就連人間的說書人也常聊起兩人間的愛恨情仇,有些甚至幹脆把兩人說成一對。
不愧是領導,問出的問題如此具有迷惑性,不直言,而是将問題抛給她這個新人。
謝令儀答道:“太子,我支持您。”
柳夷怎麼樣不重要,伏邈其實是不自信,想從側面比較出自己怎麼樣。
她果然猜對了。伏邈高興地點頭,憂愁煙消雲散。
片刻,他又問謝令儀:“我記得……你修的是無情道?”
聽到“無情道”這三個字時,謝令儀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