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念頭隻持續了一秒,周雲便立刻振作起來。
她将流光仙尊衣服上的灰塵擦幹淨,将他背在背上。
現在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周雲帶着流光仙尊往前跑,她很清楚自己的方向感太差,所以每一步都極其謹慎小心。
終于尋了一處山洞,周雲清理了好幾遍,這才把被褥從乾坤袋裡掏出來鋪好,然後小心的把流光仙尊扶上去。
這個地方太冷,周雲把取暖珠拿出來貼在流光仙尊身上,她怕引來什麼奇怪的東西,連火都不敢生。
可周雲實在是怕黑,便坐在流光仙尊身邊,以求得到片刻的心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雲才想起來得在洞口布置一些陷阱,避免有怪物進來。
将一堆符篆擺在門口,周雲這才重新回到了流光仙尊的身邊。
這裡太安靜,又太寂寥,周雲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時間慢慢流逝,周雲給流光仙尊換了好幾次藥,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住,在他身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好。
年少時,周雲又瘦又小,沒有人願意和她玩,隻有院長媽媽願意和她玩。
周雲這輩子感受到的第一次溫暖,就是從院長媽媽身上感受到的。
可是後來院長媽媽死了,周雲又是一個人。
她不能忍受黑暗,就像她不能忍受一個人,她非要讓身邊熱熱鬧鬧的,這樣她才不至于被極緻的虛無吞噬。
她長了一張很漂亮的臉,她也很懂得去利用這張臉,周雲從不認為利用自己的臉有什麼可恥的。
畢竟她又不做違反法律和道德的事。
她夠聰明,也足夠努力,所以她體面的擁有了一群好朋友。
可她還是不滿足。
周雲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流光仙尊醒過來的時候,就感受到身邊躺了一個人。
他皺了皺眉,想推開,卻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還有幾不可查的抽泣聲。
于是那即将要推開身邊人的手,就輕飄飄的落在對方的肩膀上,安撫性的拍了拍。
算了。
感受到身體的痛楚,流光仙尊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将周雲好不容易包好的傷口扯開,将姬無望留在他身體裡的東西取出來。
那是一顆活蹦亂跳的心。
鮮豔的、充滿血色的心,在不久之前屬于某個妖族,現在被姬無望放到了他的身體裡。
世人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流光仙尊本來就沒有心,有心的流光仙尊是無法活下去的。
流光仙尊将那顆心髒捏碎,随手一揮,便在空中化為了虛無。
姬無望這一擊太重,若是往日,修養一下也就沒什麼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流光仙尊的目光突然放到了周雲身上,眸色逐漸晦澀。
蓦地,周雲睜開了眼睛。
意識還未清醒,周雲的手已經摸上流光仙尊的額頭,他發燒了。
流光仙尊的表情很平穩,如果不是他發冷汗的話,周雲幾乎以為他和平常沒什麼分别。
周雲趕緊将他身上的棉被揭開,換成單薄的,又将取暖珠拿到一邊。
周雲的乾坤袋裡什麼都有,她掏出治療發燒的丹藥,想将其喂給流光仙尊,但他根本就不張口。
努力了半天,反而白費了一顆丹藥。
眼看流光仙尊的臉色越來越白,周雲狠了狠心:“師父,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可别怪我。”
說完,周雲狠狠地捏開了流光仙尊的下巴,将藥打了進去。
藥的确順利的進去了,但流光仙尊的兩頰紅了一片。
周雲尴尬的擦了擦,假裝不是自己幹的,然後仔細觀察了片刻,感受到流光仙尊逐漸好轉,這才松了一口氣。
天色實在是太黑了。
周雲嘗試呼叫系統,并且對系統畫了一大堆餅,結果無人應答。
周雲歎了一口氣,決定先等流光仙尊清醒再說,現在貿然出去就是找死。
就在這時,周雲聽到流光仙尊似是在念着什麼。
連忙走過去,但流光仙尊的聲音太小,她的耳朵靠近他:“你聲音大點,你在說什麼?什麼苟?你讓我苟一苟?什麼濕?老嗎?”
這什麼跟什麼?
周雲正打算仔細辨别的時候,流光仙尊的嘴唇幅度大了一些,正好觸碰到了周雲的耳朵。
周雲也終于聽清楚了他的話。
他說:“救救我。”
救救我,将我從這絕望的,割裂分離的痛苦中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