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周雲大喝一聲，然後一劍刺向姬無望。

周雲想的是，等到姬無望将她的劍招扇飛之後，她便趁機退下。

雖說丢人了一些，但總好過被弄死。

然而讓周雲沒有想到的是，姬無望根本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任由周雲将小女子刺入她的身體裡。

周雲驚呆了，她這是、這是成功了？

姬無望突然抓住了周雲的手腕，他輕聲道：“那麼聽你師尊的話嗎？小丫頭。”

他的語氣裡帶着點莫測的歎息，好像在傷心她對他動手。

周雲笃定自己和姬無望沒什麼感情，但他的反應卻好像……像是和她相處很久，關系很密切一樣。

這時，蘇流光突然說：“摘下他的面具。”

啊？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周雲不理解，但事已至此，來都來了，周雲不管了，直接上手扣住了姬無望的面具。

姬無望的嗓音粗糙，但是音調卻溫柔：“小丫頭，你真要這麼做嗎？”

周雲下意識看了一眼蘇流光，然後低聲說：“對不起啊，我也不想的。”

如果她不這麼做，她怕蘇流光失了面子，當衆殺了她。

畢竟殺死一個臨陣脫逃的弟子，蘇流光隻會赢得所有人的贊譽，不會承受一點代價。

姬無望說：“你能承擔揭下面具的後果嗎？”

周雲老實說：“不能。”

姬無望嗤笑一聲：“你師父，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這世上沒有人再比他更奸詐詭谲的了。”

周雲撓了撓臉，覺得姬無望說得對，但她現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沒法承認。

“那你要不回家去吧。”周雲低聲說，“你回家，我們也回家，咱們各自回各自的家。誰也别欺負誰。”

“你錯了，這個世界上隻要有人，就會産生三六九等，人吃人再正常不過了，避免不了。”

周雲有些氣惱：“你這個人怎麼都不會變通的，你今天帶不走我，我也不會跟你成親。”

姬無望的眼睛裡迅速劃過什麼。

就在這時，蘇流光催促：“周雲，快揭開他的面具！”

周雲咬了咬牙，掀開了姬無望的面具。

下一瞬，周雲瞪大了眼睛，她以為姬無望會再弄一些濃霧遮蓋住臉，結果并沒有。

周雲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張臉。

他的臉很漂亮，像是一張三月桃花紛揚的芙蓉面，融合了春意的燦爛，讓人莫名其妙的沉醉其中。

面具下的那張臉，是蘇師兄的。

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

周雲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姬無望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蘇師兄？”周雲不可置信的确定對方的身份。

姬無望、不，應該說是蘇師兄，對着周雲含笑點頭。

周雲心想，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癫了。

蘇師兄眉眼含笑，像是一點都沒覺得現在的場合多麼的不合适：“我說過的，以後不會再對你動手。”

所以在她一劍刺向他的時候，在她掀他面具的時候，他沒有阻止，任由她做任何事情。

周雲的臉麻了一下，這還不如是姬無望呢。

“蘇師兄，你竟然是大魔頭姬無望！”周雲的聲音裡滿是憤怒和難過，“天玄宗是仙門正道，流光仙尊更是再正義不過的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叛徒！”

蘇師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真的是蘇師叔！”

“怎麼會這樣！蘇師叔！他怎麼可能是大魔頭姬無望！”

“蘇師叔！你之前教我劍術的時候，告訴過我，人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心中的道義！難道你忘了嗎！”

“蘇師叔！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快解釋啊！你快解釋！”

“蘇師叔！雖然你沒有注意過我，但我一直把你當做仙門的偶像，在我心裡，你和流光仙尊一樣厲害！你怎麼可以是黑域之主姬無望！”

“蘇師叔！你快點解釋！大家都會相信你的！”

周雲冷眼看着蘇師兄，看着他的面色逐漸蒼白，眼底泛起她從未見過的意味。

“有時候人活的太久，就會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叛逃天玄宗，我隻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活。”

“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蘇師兄的眼底極快流露一抹痛苦之色，“我不知道我因為什麼而來到這個世上，我自己都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甚至隻能說是某個人的其中一部分。”

“小丫頭，你是我見過最明媚的女子，每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意義的，我想，我對你有情。”

蘇師兄的手在周雲的臉上輕撫，他的動作太輕柔，好像在對待一件極為易碎的珍寶。

事實上，他看上去快要流淚了。

周遭的議論聲不知何時消失，所有人都在等蘇師兄解釋，而蘇師兄根本不在意這些，他緊緊的盯着周雲，希望能得到她的答案。

蘇流光遠遠的站着，他冷眼看着蘇師兄對周雲推心置腹，沒來由的生出嗔怒。

聽聞昨夜周雲突然回來，并未回到小狗峰，而是去了顧放的淩霄峰，他的心裡便莫名不是滋味。

既然已經回家，為何不先回來找他？

就算他不能見她，她也應該乖乖在家裡等他才是。還有這個蘇師兄正在摸她，她為什麼不躲開？明明蘇師兄已經背叛了天玄宗，周雲應該像大家一樣恨才對。

可她沒有。

周雲垂眸，她的修為雖然沒有蘇師兄高，但并未退讓半分：“蘇師兄，你的這份感情，真是有夠龌龊的。”

蘇師兄的表情變得僵硬。

周雲緩緩對上他的視線：“你愛我，就召集邪祟，來天玄宗逼婚？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身敗名裂，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蘇師兄的臉色驟然慌亂起來：“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