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學早起的日子裡,想要看看太陽升起的樣子是有點困難的,更何況昨天玩得晚就算了,還喝了些酒精飲料。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但起來後還是有些昏昏欲睡,外婆見她窩在沙發上一直打哈欠,便讓她去院子裡曬曬太陽。她懶懶地起身,走到院子裡。那被用來烤紅薯的火爐上方架了個桌子,還鋪上了紅彤彤的桌套。郁菲笑笑走到桌邊坐下,把半個身子都窩進了套子裡,被罩在裡面的暖氣烤得她裡裡外外都暖了起來,她想這風是吹不了了,這小火架搭得比屋子裡還暖和。
她把臉靠放在桌面上打了個哈欠,冬日裡的陽光雖然不曬人,但打在身上還是暖的。前身被火暖着,後背被太陽暖着,那點在腦袋裡上下竄動的睡意,在眼前忽遠忽近的橘子林中徹底侵占了大腦。
窩在爐子邊半夢半醒中總覺得有人在身邊走動。她想睜眼瞧瞧是誰,但眼皮又沉得不行,好不容易睜開了的眼皮還沒将眼前情景看清楚又耷拉了下去。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脖子處被曬得有些火辣辣的,才猛然轉醒,她揉了揉有些僵的脖子,自己這是被魇住了?
她剛坐起來,映入眼簾的是那被陸伯伯精心打理的葡萄架,葡萄架邊上架着個人字梯,梯子上站着個人,那人映在陽光裡,像是被陽光曬透了,周身都泛着一圈耀眼的光暈。他個子很高,側臉線條流暢,鼻梁高挺,薄唇因為手部發力輕輕抿起,臉上除了專注并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冷冷淡淡的,此時他正一手拿着鉗子一手握着紮絲,認認真真地加固着葡萄架。趴在桌上的郁菲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盯着人直發呆,直到那人微微轉頭看過來。郁菲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立馬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靠!我這是什麼蠢貨行為。”郁菲在心裡咬牙吐槽自己,想着被抓包了裝死也不是個事,于是鼓起勇氣張開眼,身子也立馬立起來坐直了。剛想着開口說點什麼,樓上的陸伯伯搶先說了話:“哎喲,郁菲你醒了啊,我剛想說讓你二哥哥給你蓋蓋,你就醒了,雖然天氣不錯,但畢竟是冬天,可不興這樣睡的。”說完又轉向葡萄架邊的“二哥哥”:“你也是,見小妹妹大冬天的趴那兒睡覺,也不拿個蓋的,大過年的感冒了多不好。”
郁菲擡頭看看陸伯伯又悄悄瞥了眼“二哥哥”,笑着道:“沒事,這兒有火呢,太陽還挺曬的。”
“昨天你阿姨說一會兒約了人打牌,拉了這麼張桌子。一會兒你再往裡邊加幾塊炭,免得到時候熄了。”陸伯伯邊說邊往屋裡走。”
郁菲哎的答應了,陸伯伯一走,這院子裡又隻剩下她跟“二哥哥”,一個尴尬得腳趾摳地,一個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郁菲起身準備往屋裡走,但不打招呼又覺得不禮貌,便硬着頭皮道:“二哥哥新年快樂。”
那邊終于又吝啬地飄過來一個眼神,嗯了一聲就沒下文了。郁菲站在原地,見他沒有回點什麼的意思便匆忙進了屋。
進了屋她慌慌張張地在沙發上坐下,還不斷呼氣吸氣地拍胸口,外婆從廚房裡出來就見她一副受到刺激的樣子有些好笑:“你這是幹嘛呢,我見着外面的太陽挺大,也不冷啊。”
郁菲才放下手,坐在沙發上回神:“剛剛在外面睡着了。”
外婆臉色立馬不好看起來:“我讓你出去曬曬醒一下瞌睡,你倒好直接在外面睡了一覺,要是凍感冒了可怎麼辦。”
郁菲撇撇嘴沒有說話,她現在心跳得厲害,連剛剛自己為什麼說在外面睡覺都有些點沒反應過來。外婆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挨着她坐下:“新年玩玩是沒關系,但以後不能這麼晚了,你見那個小孩子大白天的在家睡覺,今晚早些睡,年輕人就該精精神神的。”
“哦,對了。剛剛陸伯伯說讓給爐子裡加些炭,炭在哪兒呢?”郁菲趕緊岔開話,總怕自己說點什麼,漏了喝酒的餡兒。
“炭啊,炭就在葡萄架邊上,用一個紙箱子裝着的。早上剛加不久,這會兒要加也加得,不加也還能再頂會兒。爐子留個縫就好,等人都到了再開大些。”外婆邊囑咐她邊往廚房走。
郁菲有點不太敢去,上次還想着怎麼跟人家說聲謝謝來着。但剛剛那會兒也太尴尬了,現在出去隻會讓自己更加手足無措,洋相盡出。
大概半小時後她才偷偷摸摸地出去,結果人家早就不在院子裡了,她加了炭,回到屋裡看看電視,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時不時的幫外婆拿拿東西,沒一會兒院子裡就開始熱鬧了起來。李阿姨帶着她的牌友們上桌了,外婆把一個果盤和一盤瓜子推給她,讓她端出去給外面打牌的當個零嘴。
郁菲忙端着就出去了,李阿姨是個愛熱鬧的,她的朋友們也個個叽叽喳喳:“李豔,跟你說,今天我不掰回本你不許下桌,昨晚上赢了我好幾百呢你。”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點運氣,今天不繼續拜年已經是燒高香了。”李阿姨手裡忙活着摸牌笑着道。
郁菲走過去,乖巧地将果盤和瓜子放在邊上的小架子上:“阿姨們,新年好呀。”
剛剛叫嚷着不讓下桌的阿姨立馬接了話:“郁菲啊,今天能不能拿到壓歲錢就看你阿姨我的手氣了,我這被你李姨咒得,一會兒你過來給我摸兩把牌啊。”
郁菲笑着走到她邊上:“吳阿姨摸牌肯定沒問題,一會兒我再給你們端甜酒小湯圓來,保證今天你們個個都能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