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聞煜風側倚到後門上,線條淩厲的下颌往教室方向一擡,然後他似笑非笑地轉回眼來,“籃球課取消,下節自習。”
“——哎?!”
李響如遭雷劈。
旁邊一頭黃毛的趙子睿瞪了李響一眼。
“讓你丫嘚瑟……”
他念叨着第一個掉頭回了教室裡。
李響看了聞煜風一眼,見他雖是笑着,眼底卻沒半點玩笑意思,隻能縮了縮脖子,哭喪着臉回了教室裡面。
這兩人走了,待在長廊上的其他人也沒敢多磨叽,很快這走廊上就不剩什麼身影。
聞煜風便在這時轉了九十度,後背倚在門上,插着褲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孫興。
“孫主任,面子我給您了。就換這學期剩下一個月的清淨。”
孫興剛松下的眉又皺了起來:“這——”
“……”
聞煜風臉上笑意陡然一收,那雙漆黑的眸子在這炎炎盛夏将臨的時節裡,卻是帶着冬雪般的涼意。
“之後一個月裡,不管是誰讓您查崗……麻煩主任了。”
話音落時,男生直身,轉頭回了教室裡。
最後一幀掠過去的側臉,無論眉眼鼻唇哪一處弧度,都帶着面無表情的冰冷情緒。
站在原地的孫興歎了口氣,搖着頭走了。
他還得回去好好想想,怎麼不怠慢地應付最近的一通“查崗電話”才行。
畢竟聞家的這些人裡,可沒一個好脾氣。
*
聞煜風知道孫興肯定又是接着誰的電話,才有今天這一出的。所以直到回到教室裡,他的眸色仍舊帶着點還沒來得及褪去的涼意。
他這邊冷着臉從後門進來了,比老付進門都管用——剛剛還吵鬧哄噪的教室裡,由點及面,頃刻間鴉雀無聲。
對于全班同學的表現,聞煜風反應淡漠,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最靠角落後排的一張雙人桌,上面空空蕩蕩,隻橫着一塊淺灰色的厚實軟墊。
聞煜風回來之後一拉椅子,坐下便往軟墊上一伏。
深沉的黑眸慢慢阖上。
來自整個教室後方的低氣壓似乎在漸漸散去,不少人暗自吐氣。
隻是還沒等衆人這一口氣徹底松下去,就聽見一個拔高了的聲音一路從長廊跑過,奔進了教室——
“大事件大事件!老付辦公室多了一個初中部的小女生——聽說是今年月考空降初三年級榜第一,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做完了我們上一次數學月考試卷!絕對學神中的學神——”
那男生眉飛色舞興高采烈,說到一半才忽然察覺班裡氣氛詭異:“哎?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個表情??”
有人同情地看他一眼,默默地轉向教室後方的角落。
——就憑剛剛這男生的嗓門,睡得再沉肯定也驚醒了。
更何況,那人趴下去好像還沒三分鐘。
連一旁的李響都看得心驚,跟趙子睿小聲叨叨:“就煜哥那起床氣,這孫子今天是不是得橫着出去?”
“……”
趙子睿想了想剛才在教室外面,聞煜風面上帶笑黑眸冷沉地跟在孫興身後走來的模樣,難得對李響的話十分贊同。
然而,這一次讓所有人都意料之外——
原本已經黑着眸色直起身來的聞煜風,就那麼面無表情地聽了幾秒之後,眼神一閃,竟然又一語未發地趴回去了。
教室前面那人一臉“劫後餘生”地回了座位。
教室後方,李響卻瞪大了眼睛看看聞煜風,又轉回來給了趙子睿一個口型——
“見鬼了?”
“……”
确定聞煜風并沒有要因為被吵醒的事情發火的意思,沒一會兒,教室裡就陷入了因之前消息生出的竊竊私語裡。
對于一師中學絕大多數學生來說,學習和成績顯然還是他們的第一關心點,而因為成績獲得諸多光環加身的“優秀學生”,也就難免成為他們閑暇課餘的議論話題。
李響因為“籃球課”泡湯,此時正是百無聊賴,索性也難得跟着八卦起他最不喜歡的學習和好學生來。
“你說一個初中部的小女生,現在就能做我們期末月考的題,這平時得是個什麼教育環境?”
“……”
趙子睿懶得搭理他,并白了他一眼。
得了白眼的李響反而來了勁:“想想也知道,肯定戴着厚瓶底眼鏡,留着最土的發型,長成女恐——”
“啪”!
一個軟墊不輕不重地糊在了李響的後腦勺上。
李響第一反應就要跳起來發怒,隻是準備的那個“誰”字還沒出口,他一低頭,就見着襲擊自己的“兇器”正是某人專用的淺灰軟墊。
李響脖子一縮,立馬心驚膽戰地看向身後的方向。
坐在那兒的男生單手還保持着投擲的動作,深邃透亮的黑眸裡藏着冬雪似的冰涼笑意。
薄唇微啟——
“你再他媽亂說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