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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獸性部落(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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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離症,簡稱DPD,亦稱作解離性障礙,是一種精神疾病。臨床表現為自我認同混亂、自我認同改變、失現實感、失自我感及失憶。

遲溯被确診為解離症的這些年裡,他從未懷疑過醫生對他的判斷。畢竟他某些想法真的很荒謬,最嚴重的時候,他就連自己的感官都不能信任。

可如果,如果他其實并沒有解離症呢?如果那些他曾經覺得無比荒唐的錯覺,都是事實呢?

“景霧澤,”遲溯失魂落魄地拿着樹枝撥弄着火堆,火焰烘烤着四周的溫度,貪婪地舔食着空氣中所剩無幾水汽。他卻呆望着,久久才眨一次眼,也不覺幹澀。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一些在大學以前,或者更早之前發生的事。”

景霧澤原本是在烤着慢馬馬頭剃下來的肉幹,聽見遲溯這麼說,他手上翻轉肉幹的動作微妙一頓,随後又若無其事地将肉繼續翻轉過來。

“可能是解離性失憶,讓你産生了記憶空白,這很正常,你不用太擔心。”

“不一樣。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記憶的缺失,和解離症沒有一點關系。反而像是和這個綜藝有關,就在剛剛,李……”李姝這個名字隻說了一半,遲溯的頭便開始刺痛起來,連帶着眼前的景象都像上了層濾鏡,變得有些異樣的紅。

遲溯又嘗試了幾次,始終念不出“李姝”二字,隻能啞聲換了代詞:“剛剛她自.殺的時候,我隐約回想起一些片段。雖然那些片段模糊不清,但我很确定,那是我曾經真實存在過的記憶。”

“不要勉強自己去回憶,順其自然吧,”景霧澤将烤好的肉幹怼到他嘴前,“無論那些記憶是真是假,現在更重要的,是完成這次拍攝不是嗎?至于那些你無法想起的記憶,實在不行就先放到一邊,說不定也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遲溯低聲呢喃一句,才心煩意亂地擡起眼,伸手抵上景霧澤穿肉的樹枝枝幹将肉推開,皺着眉道,“好臭。”

“聞着臭而已,先嘗嘗看吧少爺,”景霧澤将杆子挑起來,在空中劃了半圈,跨過了遲溯用手築起的防線,将那慢馬肉幹舉到遲溯面前,“不然吃不飽,明天連打鬥的力氣都沒有可就不好了。”

果然還是怕他輸。

遲溯黑着臉将肉幹從杆子上扯下來,本打算直接扔進嘴裡。最後還是因為心底的抗拒猶豫了一下,隻咬下小口。

慢馬肉幹經過唇齒抵達舌尖的那刻,遲溯的臉色瞬間變成了元宵結束後便宜甩賣的劣質燈籠,轉換完紅橙黃綠後就直接死機,沒了動作。

不知費了多大工夫,遲溯才将口中那一小塊肉幹勉強咽下,眼睛都變得濕潤起來。

他似怨鬼投胎一般惡狠狠地盯着景霧澤:“你不是說這肉幹聞着臭而已。”

“我也沒說過吃起來香吧,”景霧澤将慢馬肉幹又在遲溯面前晃了晃,“快吃吧,涼了更臭。”

景霧澤原以為這麼說後,遲溯就算不罵他,也該在吃剩下那些肉幹上費些力氣。

畢竟所有帶有臭味的東西,對于遲溯而言,本身就是一個挑戰。

令景霧澤沒想到的是,遲溯在他那句話後,三下五除二就将足夠飽腹的慢馬肉幹全部吃下了。

盡管……遲溯是一邊反胃一邊吃的,但他還是吃下去了。

甚至最後吃得太急,他還嗆得咳嗽了幾聲:“我吃好了,我們去找夫人吧。”

景霧澤看他咳完臉都有些泛紅:“你很着急?”

如果光夫人這一件事,也不至于急成這樣吧?

“晚點我還想和别的嘉賓聊聊。”

遲溯說這話的神情格外認真,不像是要去聊什麼家常話題。

景霧澤一瞬就對他想要做的事情有了猜測:“這麼突然?”

“也不算很突然吧,你不是早就看出我有這個想法了。就像你昨天那樣試探,不就是猜到了李姝打不過去沑戰士,想再試試墒儀的路數行不行得通。”

“發現行不通後,你着急帶我走,怕我看到李姝敗北。卻沒想到褚皓天将我們直接攔了下來,讓我目睹了全程,”遲溯苦笑道。

“我知道你的擔心。你擔心我接受不了,情緒起伏,影響狀态,甚至輸掉比賽,”遲溯看着那雙桃眼随着他的話,從假意的輕佻,轉變為認真專注,遲溯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景霧澤。我隻是不希望,再看到下一個李姝了。”

盡管他的聲音在話末仍有些發顫,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李姝這個名字,在此刻竟很自然地就說出來了,而且沒有給遲溯帶來絲毫頭疼或視覺異常。

或許因為這句話,是遲溯反反複複想了無數遍才鼓起勇氣說出來的,所以才會說得如此順暢吧?

“所以你想做什麼?聯合所有的嘉賓,齊心協力地完成這場拍攝嗎?遲溯,這裡不是其樂融融過家家的世界。每個人來到這裡,都有着不同的利益需求和立場。”

景霧澤朝遲溯靠近了一些,他嘴角雖挂着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現實得有些殘酷。

“你之前說不知道為什麼老玩家要來新人本,我現在告訴你。除了賺積分,每場綜藝裡都會有一個特殊道具,那是比商城道具更強有力的武器。拿到這種道具,運氣好的話,它甚至能确保你整場綜藝安然無恙。但這種道具,可遇不可求,在每場綜藝裡有且唯一。”

“你覺得,如果是你拿到這個道具,你會樂意把它讓出去嗎?這就是老玩家不願意和cp之外的人組隊的原因。因為争奪特殊道具,導緻最開始還算團結隊伍分崩離析,甚至整場綜藝無人生還。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

“就算是沒有道具,你能做到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嗎?你能确保交換回來的信息準确無誤,而不是别人的陷阱嗎,”景霧澤搖頭道,“你覺得大家能合作,隻是新人本給你的錯覺罷了,之後遇上更多類型的副本,你就知道——”

話到一半,景霧澤像是突然被人按了音量鍵,說不出話來。

遲溯朝他傾身過來,不僅将兩人之間的空氣壓縮到了極緻,還要霸道地往前占據他的空間,将呼吸間的二氧化碳,全部噴灑在他的臉上。

這讓他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喘息起來,仿佛通過提高呼吸頻率,就能獲取更充足的氧氣一般。

緊接着遲溯的眼開始從上往下掃,落在了他的唇上,仿佛是在暗示些什麼。

景霧澤被盯得睫羽顫動,就連漂亮的喉結都無意識滾動了一下,嘴也不自覺地微微張開。

壯闊的胸膛上重了一些,遲溯将右手按上了上去,卻沒再進一步,反倒将那雙溫柔的眼眸重新擡了起來:“那在這個綜藝裡,我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嗎?”

【我靠,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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