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相知相守，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床榻上，兩具軀體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放縱心底的欲望，叫聲卻低沉壓抑，像悲傷的樂章。

天亮以後，陽光照到衛明月臉上，她擡手擋住眼睛，剛經曆過一場完全投入享受的情事，倍感滿足，她已經能用平和的心态對待即将發生過的一切了，摸了摸床畔沒人，從儲物袋裡拿出衣服穿上，出門去找夜雨。

飛舟停在純陽宗外，有許多人來迎接她們，衛明月把思思拉到一旁問：“大師姐呢？”

“她走了。”思思無情地說。

衛明月像是忽然沉到了千尺寒潭裡，身體異常冰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聲音顫抖着說：“去哪裡了，我要去找她。”

“何必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能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昨晚忽然醒來，就是為了和你道别的。”思思對夜雨說今天抵達純陽宗，夜雨肯定也懂了她的暗示，所以悄悄離開了，至于她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衛明月流下兩行清淚，“可我還存着一絲奢望。”

“你們還會再見面的，”就是最終除掉夜神那一天，“到時候可别心軟。”

幾個十來歲的少男少女跑過來，他們都沒完全變成人形，保留着狐狸的特征，要麼是耳朵，要麼是爪子，要不就是尾巴。

大一點的小女孩洛二擡頭望着衛明月，“明月師姐，你好了，我姐姐沒有和你一起回來了嗎？”

衛明月蹲下，與洛二齊平，“你姐姐南征北戰，當大英雄去了。”

“我也要當大英雄，”洛二小腦袋沉思了會兒，說，“還要重振狐族榮光。”

衛明月放心不下這群懵懂的孩子，純陽宗門規森嚴，他們雖然不至于被欺負，但沒了洛一張羅，天賦不突出，修行也困難重重，“你們願意和我一起上望月峰嗎？”

本以為要花點力氣勸說，但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願意，我們願意去望月峰。”

思思說：“誰不知道望月峰好，我那是清修的地方，怎麼改成稚子堂了。”

“姐姐說了，她和陸師姐不在的時候讓我們聽明月師姐的話。”洛二羞紅了臉。

衛明月打定主意要完成洛一的遺願，她對思思說：“若是帶這麼多孩子上山，師尊也去就不顯得突兀了。”

思思好面子，不想讓人知道她被自己的徒弟幹掉了，又沒有足夠的法力變成大人，不情不願地說：“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衛明月回宗門，引起了軒然大波。

第一件事是她的修為，據守護山門大陣的長老說，他都看不透，那位長老是渡劫期，那麼衛明月至少也是渡劫中期了，若是渡劫期大圓滿，那簡直想都不敢想。

得是什麼樣的奇遇才能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内完成這一切，開天辟地以來就沒聽說過，不愧是天命所歸之人！

第二件事是衛明月帶了十多個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兒上山，有傳聞說是宗主的預備弟子，家裡有小孩，以及自己就是小孩的人都後悔不已。

早知道也去接衛明月了！

深處輿論中心的衛明月卻十分平靜，她查看望月峰各處都沒問題，确認息壤完好無損後松了口氣，一回頭看見思思在發東西。

狐族小孩兒們按從高到矮排成一列，最前面的洛二比思思還高出不少。

思思給洛二發了一粒丹藥，思思吞服之後，很快頭頂上的耳朵變成了人耳，其他狐狸吃完丹藥也完全化成了人形。

衛明月笑笑，這種丹藥洛一也能搞到，但她肯定希望弟弟妹妹們自己修煉，全靠外力洛一也拿不出那麼多資源。

思思就不一樣了，她拿丹藥能把所有狐狸喂成修道奇才，大師姐當初也是這樣對她的，衛明月道：“多謝師尊。”

狐狸們也跟着喊“多謝師尊”，盡管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要喊一個小姑娘師尊，但跟着明月師姐喊總不會錯的。

思思吓了一跳，“叫我宗主，我還沒答應要收徒弟呢，你也是夜雨硬塞給我的。”

“師尊心善，早晚會同意的。”

“哼，我隻是怕他們化形不全的孤立我這一個正常人。”思思傲嬌地說。

衛明月笑笑不拆穿她。

大長老一聽到衛明月回純陽宗第一件事居然是帶走了一群小狐狸，立刻就猜到自己最心愛的，寄予厚望的關門弟子沒了，馬上上了望月峰。

衛明月在茶室招待了大長老。

大長老無心喝茶，“宗主怎麼沒一起回來。”

衛明月看了看思思帶孩子們玩的方向，說：“師尊有了破曉劍碎片的下落，獨自尋找去了。”

“這樣啊，”大長老緩緩說出他真正想問的問題，“我那徒兒……”

衛明月說：“我已經替她報仇了。”

大長老沉默了一陣，“她有留什麼話給我嗎？”

衛明月想了想，似乎是沒有的，大長老實在是用不着洛一擔心，但大長老如此渴求，衛明月取出思思修複好的紅竹劍，“她說希望您給紅竹劍找個新主人，從前多次頂撞您，她很後悔。”

大長老原本是個精神矍礫的老頭的樣子，一下老了好幾歲，帶着紅竹劍落寞地走了。

到了夜裡，衛明月把房間收拾好，去思思房中叫洛二和她的弟弟妹妹們睡覺，思思那裡肯定睡不下那麼多人。

卻見大床上，毛聳聳的小狐狸一個疊一個，圍成一個圈，把思思圍在中間，還有一隻在思思肚皮上攤成一張餅，思思熱得冒汗了也沒推開。

衛明月會心一笑，如此，她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