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回瞬間啞然,在他記憶裡,江祁言向來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從沒見他消極過,可這樣的人,父母在高中時就離世了?
柏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身旁似乎正在思考吃哪道菜的江祁言,就見江祁言選中了一道蘆筍炒牛肉,将牛肉夾進他的碗中:“老婆,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牛肉了,你快嘗嘗。”
柏回緩了好久,直到江步青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先吃飯吧。”
他才回過神來,将碗裡的牛肉粒放進嘴中。
整頓飯,柏回都沒吃出什麼味兒,腦子裡全程都在想江祁言父母的事兒。
吃完飯,江老爺子問:“要去祁言的房間裡看看嗎?”
若是以前,柏回對窺探别人房間隐私的事兒毫無興趣,但現在,他點了下頭。
江步青說:“他房間在二樓最右邊,我就不上去了,你帶着言兒好好逛逛吧,看他能不能想起什麼。”
柏回知道江老爺的用苦良心,領着江祁言來到二樓。
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一片。
房間很大,但東西不多,隻有一架床、一張桌子和擺滿了音樂CD的淺色金屬架。
有些意外,他原以為以江祁言的性格,房間也肯定會跟他的内褲一樣,被他打扮得花裡胡哨,沒想到卻是這種簡約的北歐風。
柏回正想往裡走,卻被江祁言拉住:“老婆,我怎麼感覺這裡有點眼熟?”
柏回微怔,回頭看着他:“你想起來了?”
江祁言眼神單純:“我想起什麼了。”
“……”
也是,不能強求他看見卧室就能立馬恢複記憶。
柏回帶着江祁言往裡走了幾步,看見放滿樂理書的書桌上還擺着一個相框。
相框裡的少年約莫十一二歲,臉上還帶着稚嫩的嬰兒肥,笑得很燦爛。
少年的兩邊站着樣貌出衆的一男一女。
女人身着淡黃色長裙,一隻手壓着淺色貝雷帽,一手輕輕按着飛舞的裙擺,渾身散發着一種獨屬于藝術家的典雅氣質。
而一旁的男人則身着黑色西裝,戴着黑框眼鏡,舉手投足像一位儒雅柔情的先生。
兩人都面帶微笑,微弓着身子,将少年護在中心。
庭院裡嬌豔的月季肆意綻放,陽光正好。
哪怕隔着照片,柏回也能感覺到照片裡湧出的陣陣暖意。
這應該就是江祁言和他的父母吧。
想到不久前,江爺爺說江祁言的父母已經離開……
“老婆,我好難受。”
柏回回過頭,就見江祁言站在他身後,緊緊盯着桌上的照片,呼吸加速,臉色卡白。
“老婆,為什麼我看到這張照片,心裡這麼難受。”
眼見江祁言呼吸愈發急促,柏回下意識擋在他眼前,雙手固定住他的臉:“難受就不要看。”
黑亮的瞳孔逐漸恢複焦距,緩緩聚焦在他臉上。
江祁言直直盯着面前人擔憂的臉,呼吸神奇地平緩了下來。
他啞着嗓音開口:“老婆,我不想待在這個房間。”
柏回看到他額頭隐隐的虛汗:“不想我們就出去。”
他果斷地拉着江祁言離開了房間,江步青似乎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參觀完房間,問:“怎麼樣?”
柏回如實回道:“江祁言說他待在裡面不舒服,就沒仔細看。”
江步青沉思片刻:“哎,他是不是看到照片了,我原以為他看到後能想起什麼,算了,這件事也急不得,來這兒坐會兒吧。”
兩人坐在沙發上,傭人端來新鮮切好的水果。
兩人聊着聊着,江步青不自覺就炫耀起江祁言曾經獲得過的獎杯。
柏回盯着其中一個,問出了困擾他很久的問題:“既然這樣,江祁言為什麼不繼續走演奏這條道路呢?”
江步青神情一僵,微垂的眼皮難掩落寞。
柏回忙說:“如果不合适的話,您不用回複我。”
江步青:“嗐,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當初他母親剛走那段時間,他急于求成,沒日沒夜地練琴,結果把手給練廢了。”
似乎是想到當時的畫面,江步青眉眼間流露出幾分心疼:“反正啊,當時醫生的建議是若還想繼續彈琴,就最好放棄專業這條道路。”
柏回聽完後,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江祁言。
對方一副仿佛在聽别人故事的态度,讓柏回心底的難受又多了些。
他從來沒想過江祁言身上還有這些經曆,不管是哪一個,都足以讓一個人跌入谷底,難以爬起。可江祁言卻跟沒事人一樣,天天樂呵呵地,還時不時來找他麻煩。
又再聊了會兒後,江步青讓傭人推出一車子東西,擺在江祁言跟前:“你想要什麼禮物,這些東西你随便挑。”
眼前的東西要麼是名牌手表,要麼是名牌服飾,反正都價值不菲。
江步青深知江祁言從不按套路出牌,于是多準備了點兒。沒想江祁言一件都沒看上。
江步青有些不服氣:“這麼多東西你一件都看不上?”
江祁言一副“誰想要你送的東西”的表情,拉了拉旁邊的柏回:“老婆,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
柏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步青。
江步青一聲冷哼,揮手道:“走走走,趕緊走,兒大不中留,我看說的就是你這個逆子!”
江祁言反駁道:“誰是你逆子了,請你不要往你臉上貼金。”
江步青:“你這小子,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說我貼金,你不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是誰花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