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依笑笑,轉頭瞧向景熙:“這就要聽我徒兒怎麼說了。”
齊筠鶴目光順着祁夜依望過去,一死魚眼道人正青衣挺拔站在那處。
她眉頭略蹙,心中暗想外界十年傳得沸沸揚揚的師徒情,這師父竟還收了旁人為徒?
景熙道:“可以。”
嗯?祁夜依手中輕晃的折扇停滞在半空,歪頭瞧着景熙,傳音道:“怎的閉關十年還染了多管閑事的毛病?”
景熙摘去木劍上掉落的黝黑發絲,嘴角微挑,“幫活菩薩行善積德。”
她擡首淡然一笑報以齊筠鶴。齊筠鶴抿唇向她回禮。
“既如此真是皆大歡喜!”楊木招呼楊七道:“楊七,趕緊帶幾位去客房!”
楊七本就呆住,如今被叫更是眼珠子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祁夜依本就無意為難他,吹着修長手指,穿過指尖風,“對了,我們不過是區區江湖術士小白臉,怎能讓楊七先生自降身份給我們帶路呢。”
此話陰陽怪氣極了,楊木一聽便知道楊七又狐假虎威得罪了人,登時擒着他的脖子壓下去向祁夜依賠罪,“依先生莫怪,這十裡八鄉誰人不知依先生大名,算命除妖小周易。他沒文化腦子裡都是漿糊,讓他給先生和您徒弟賠不是。”
祁夜依輕嗤一聲,閑庭踱步向客房走去,搖頭道:“蘭形棘心,蘭形棘心。就不必寨主遣人向送了。”
楊七聞言木着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景熙跟上他的步伐,君子庭人亦是。
楊木見三人已走,趕緊推着楊七進屋,關上門左右張望道:“你小子再挑事就給我滾!”
楊七連忙認錯保證,“寨主,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又恭維道:“寨主,你怎的這般厲害,君子庭的少庭主都讓你給請出山了!”
楊木冷哼一聲坐下,倒了杯茶,“管好你的嘴,要是被他們知曉君子庭人失蹤是我們幹的,非得被他們扒層皮不可。”
他眼睛微眯,閃過一道賊光,為了引君子庭的人重視,他們故意綁了那幾個遊曆到此、伸出援手的君子庭弟子,誰知身份竟如此之高,引得齊家少庭主都出了山。
楊七湊近楊木:“寨主,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楊木:“以不變應萬變。”
楊七疑惑:“不變……萬變?”
楊木擡手拍了下他的頭,“讓你讀書你不聽,看你這樣我就來氣!”
……
齊筠鶴将一衆弟子安排進楊七口中“大人物”的住所,來到大通鋪屋内,面色陡然一變,沉聲道:“他們居然如此對待劍尊大人。”
祁夜依笑道:“他們又不知本尊身份,不知者不怪麼。”
齊筠鶴又道:“且不說若無劍尊大人,妖魔必為禍人間,更論來者是客,楊家寨的待客之道真是可惡。”說着便要去尋人理論。
景熙瞧着她義憤填膺的模樣,擡手攔住她,“齊少庭主,我們來此是做正事的,旁人夜郎自大,我們卻不能因着這點小事耽誤時間。”
齊筠鶴目光掃過景熙面目,在她那雙死魚眼上微頓,冷靜了幾分,“的确是我考慮不周,還未請教閣下名諱,敢問閣下是……”
景熙輕笑,“祝,祝瞞。”
“祝兄有禮。”齊筠鶴又問:“我方才聽劍尊大人稱您為徒,可是劍尊弟子?”
景熙颔首,自己編了個謊,“嗯,二弟子,景師姐正在外遊曆。”
莫名其妙收了個二徒弟的祁夜依也不戳穿她,隻倚窗搖扇,粉衣墨發,眉眼含笑,像朵糜爛的花。
景熙将君子庭玉牌遞給齊筠鶴,直接開門見山道:“齊少庭主此次前來怕是不單為了除魔衛道。”
齊筠鶴眼神一凜,接過玉牌,幾縷金色氣息傳入其中,半晌,她語氣有些激動道:“這是我師兄的身份牌。”
齊筠鶴的師兄……景熙思索,說明那鬼佛修為甚高,還是要小心應對為上。
齊筠鶴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面色凝重道:“祝公子,劍尊前輩,這妖物怕是非同尋常。”
祁夜依:“此話何解?”
齊筠鶴:“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不單是為了除去此處邪祟,更是為調查射城城主的大弟子,也就是我師兄蹤迹。幾日前他在此處失蹤,加上楊寨主拿我師兄佩劍前往求救,故而馬不停蹄趕來。”
君子庭庭六城,禮城為主城,禮城城主由庭主擔任,其餘五城擇優而仕。齊筠鶴口中那師兄能驚動未來庭主,怕是極有可能成為射城之主的人。
這樣的人都下落不明,鬼佛修為之強可想而知。
祁夜依若有所思颔首,目光一轉瞧向景熙,“景兒……”
稱呼一出口,景熙冷眼掃他,祁夜依端着一副無辜的模樣,“徒兒。”景熙方才收回視線。
祁夜依看向一臉不明所以的齊筠鶴繼續道:“既然這邪祟如此不好對付,我同我徒兒自然也要出些力才好。”
“劍尊前輩光豐偉岸,不愧為正道楷模。”齊筠鶴氣昂昂擡首,話語之中飽含凜然正氣。
祁夜依輕笑,“齊少庭主可有何良計?”
齊筠鶴聞言,緊握腰間劍柄,“聽楊寨主所言,寨中接連幾日死人,我們可以設局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誘餌是誰?”景熙問道。
齊筠鶴:“抓阄。”
倒是公平。隻是,景熙瞧着齊筠鶴,“你可注意到所死之人皆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