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眼前佛光閃過,一串菩提手串擊退身後的東西。
“景道友可還好?”風知行攙着景熙胳膊将人扶起。
景熙搖頭,看着湖面上的渾身煞氣的鬼。那和尚正與它在半空纏鬥,佛光與煞氣沖撞,水承受不住壓力,炸開水花。
“這鬼同我在惡鬼界所見的竟差不多,隻是感覺虛些,可這地方怎會出現……”景熙思考,按理來說,這般惡鬼都是殺過鬼的,當即便會下地獄,入鬼界。
她目光瞥向風知行的棺材。二者一聯想,很容易想到水中鬼的來處。
看來她沒猜錯,這鬼就是他們找的東西。
湖上二者的戰況已接近尾聲。和尚還是有真功夫的,不過幾招下來,那外強中幹的鬼便奄奄一息了。
風知行當即同景熙道:“景道友,我去幫忙。”
景熙自然也不攔他,颔首便繼續倚在樹旁看戲。
“這惡鬼怕是飼養的吧。”
祁夜依磕着瓜子,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發生這麼一茬,原本熱熱鬧鬧的大街幾乎空了。這個節骨眼上,修士多,可誰也不喜歡惹禍上身,隻躲在他處遠遠觀望。
景熙道:“什麼意思?”
“嘎吱嘎吱………”
祁夜依:“聽說過養蠱嗎?一群蟲子關在一起,讓他們自相殘殺,活下來的成為蠱蟲。”
“養惡鬼,就是這麼個理,想活隻能殺鬼,久而久之殺得多了也就堕成惡鬼了。”
他輕笑一聲,“這風知行已是邪魔歪道了。”目光又轉向和尚,“這個呢。”
有意思。
景熙:“你的魚頭帽呢?”
祁夜依道:“什麼魚頭帽,人那叫魚紙帽,要是長得同魚頭一般醜我才不要!”
景熙:“……”你的品味不敢苟同。
祁夜依想起什麼般忽然道:“說起這個來,你不是不通穴位麼?怎麼練的劍招八式?”
景熙不知道祁夜依是如何将二者聯系起來的,她道:“也不算不通,隻是很多不知曉、也不熟悉的,隻找醫書學習了一番便會了。”
祁夜依粲然一笑,毫不吝啬地誇獎道:“小景頗有吾當年風範呐!”
景熙:“……”
湖上二人已将鬼塞回棺材,不過眨眼間便回到岸邊。
豈料這和尚沒有絲毫停手的樣子,而是直接向景熙擒來。
景熙回身閃避,攀樹一側,擰腰縱臂,眨眼間抽出長劍抵在和尚雪白脖頸間。那和尚也神色甯靜,無悲無喜,無欲無求,隻雙手合十,挂着方才大顯身手的菩提佛珠,道了句:“阿彌陀佛。”
景熙蹙眉,這和尚必定沒發現她鬼修身份,不然絕不是這個态度。
她試探道:“你有事?”
和尚:“阿彌陀佛。施主方才受惡鬼撞擊,雖未魂魄離體,卻也會對魂魄造成傷害,貧僧可為施主查看。”
景熙:“不用。”她本就是鬼,還能怎麼死。
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随後略微擡手,夾住劍鋒,指尖佛光微動,半晌,他面色微變,擡眸瞧景熙。
景熙雖面上無甚表情,可眼中盡是戲谑。昧的東西真是好用。
再眨眼時,和尚恢複了那副寡淡無味的神情,“阿彌陀佛,方才多有得罪,施主見怪。”
景熙收劍,唇角上挑:“不怪。”
一旁的風知行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如此多風波,一時摸不着頭腦,勸道:“景道友,還是讓釋真大師給你看看吧,畢竟被這鬼撞擊的人都會魂魄離體又……”
他說話聲音逐漸變弱,好似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一時閉嘴不言語了。
祁夜依笑着拍他肩膀,“我說風兄,我這徒兒你就不必管了,畢竟她有我呢。”他目光流轉,嘴角挂出痞笑,瞧向和尚,“秃驢,真沒想到是你。”
釋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祁夜公子,别來無恙。”
祁夜依聳肩,無聊。
賣魚紙帽的商販再次出來,祁夜依馬不停蹄跑去買。風知行與釋真回齊家複命。
景熙依舊倚在樹旁,街上恢複了熙熙攘攘的模樣,方才一幕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是,那隻被造出來的鬼,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她深吸一口氣,腦中不住思考探究。
或許這是一種對同類的悲憫。那股絕望的、悲痛的,幾近将人湮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