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初冬,林馬修騎進新疆時,看到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林馬修迎着撲了滿面的雪花騎在公路上,這會兒路上沒有呼嘯而過的大貨車,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間,幾乎隻聽見自己的呼吸、遠處零星的鳥叫和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這雪真大,真美。”林馬修自言自語着,拿出手機來拍視頻。
剛拍完,有大車從後面來了。
大車似乎輪胎有點兒打滑,幾乎是貼着路邊在開,壓迫感迎面而來。
林馬修害怕,下意識朝後退,結果碰倒了自行車,人也被絆倒在地上,被大車激起的混着泥的雪水濺了一身。
“無語了,真倒黴。”
等大車徹底開過去,林馬修才扶着自行車站起來。
“我的手機呢?剛才還在手上拿着的……”
林馬修到處找手機,兜裡,車上,都沒有,最後一扭頭,在路面上深深的車轍裡看見了一個疑似他的手機的東西。
撿了根樹枝過去扒拉了兩下,手機既扁又碎,已經完全沒救了。
林馬修懷着失去手機的悲痛心情繼續騎行。
騎到半路,雪越下越大,風力也越來越強,前不久還讓他感歎好美的雪幾乎是朝着暴風雪的方向在發展。
這種天氣繼續騎下去怕有危險,林馬修的手指已經凍得快沒有知覺了。
立馬就近找了個橋洞進去,把帳篷紮好,躲進帳篷裡去避寒。
帳篷紮好的時候,橋洞裡還是相對平靜的,等林馬修在裡面待了一個多小時後,連橋洞裡也是狂風大作,帳篷被吹得啪啪作響。
暴風雪一直持續到夜裡,因為突如其來的極端天氣,外面連大車也不過了。
林馬修坐在帳篷裡,既不能玩手機打發時間,也聯系不上任何人。
騎行這麼久,這是林馬修最感到孤獨的一刻,好像廣闊的被不确定性圍繞的世界裡,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實在是沒事做,林馬修拿出一個運動相機來拍素材,對着鏡頭說了一下天氣的情況還有自己手機被壓壞的事。
然後鑽進睡袋裡,聽着鬼叫似的風聲睡覺了。
一夜過去,暴風雪還在繼續,林馬修不敢出去,怕人一走,帳篷就會被風吹跑。
肚子餓了,就吃壓縮餅幹牛奶,這是他最後的食物。
壓縮餅幹能吃,但是牛奶已經凍成了磚頭,林馬修隻能幹啃了那包餅幹。
快到中午,風終于小了些。
林馬修拿着貓鏟出來,找了個合适的地方挖個貓洞,把憋了一晚上的生理問題先解決完,再用鏟子埋好。
回到橋洞外面,捧了兩捧雪水洗手,洗臉,把雪水化在嘴裡漱口。
“冷死了!”林馬修牙齒都凍麻了,因為防曬做得很好依然白皙的臉蛋變得紅彤彤的。
從這裡騎行到下一個補給點起碼還有快一百公裡,他得補充點兒體力。
于是找了些枯樹枝進橋洞打算生火把牛奶給融化一下喝掉,結果火還沒點上呢,風又呼呼吹了起來。
林馬修隻能又躲進帳篷裡去。
這一躲,就又躲到了入夜。
餓了一天的林馬修無奈剝開牛奶的紙盒,開始啃這塊冰奶磚,嘴巴卻凍得老是粘在上面。
“死風,什麼時候停啊!”林馬修怒摔牛奶磚,縮進睡袋裡去。
這一刻林馬修才有一點點後悔出來騎行,他沒有手機看不到天氣預報,不知道這暴風雪什麼時候才能停,也聯系不到外界來救援他。
暴風雪要是時間再長,他說不定會餓死在這裡。
算了算了,人生無常,這很正常。
林馬修安慰一通自己,在黑乎乎的帳篷裡開始回想自己這短暫的一生。
想完差點兒要哭,又開始安慰自己,沒事,隻要雪小了就會有車來,有車就有吃的,他再讓司機把他捎到下一個補給點就行了。
林馬修美滋滋地想着雪後第一輛經過這裡的車上會有什麼好吃的,然後就聽見了風号中傳來了一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而且這聲音還很近,仿佛就在林馬修頭頂上不遠的地方。
林馬修:“哈哈,我賣火柴的小姑娘,出現幻覺啦。”
“林馬修!”
“林馬修!”
外面接着又傳來了一個男人焦急的呼喊聲。
這聲音聽起來好耳熟,林馬修這回聽得清清楚楚,知道這不是幻覺。
可是這裡離煙海三千多公裡,怎麼會有人認識他?
粉絲?
林馬修拉開帳篷,對外喊道:“林馬修在這裡!路下面的橋洞裡!”
腳步聲沿着橋洞旁邊的矮坡下來了,一束手電筒的強光照進了橋洞裡。
風雪太大,強光又刺眼,林馬修看不清對方長什麼樣子。
隻能看見對方是個高個子,在雪地裡瘋了似的朝他沖過來。
林馬修下意識有點兒害怕:“喂,請問你……啊!”
林馬修被來人一把抱住摟在懷裡。
林馬修更害怕了,這到底是粉絲還是什麼?該不會是知道他是WE的二股東,專門趁着暴風雨天氣跑來綁架他的吧?
林馬修心裡有些防備,一手推着這個男的,另一手在帳篷裡摸索着防身工具。
摸到碼表,牢牢抓在手裡。
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他就把碼表狠狠砸在對方頭上,再沖進暴風雪裡去逃走。
“你手機怎麼回事?為什麼打不通?”來人終于松開了他,問道。
林馬修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這時也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林馬修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畢夏:“…………”
畢夏避開林馬修震驚和探究的視線:“還愣着幹什麼?收拾東西跟我走吧。”